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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评书播讲:《灰商》——关于《灰商》(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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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评书播讲:《灰商》——关于《灰商》(转贴)   
所跟贴 评书播讲:《灰商》(Part VII-VIII)(转贴) -- 安普若 - (10592 Byte) 2006-11-14 周二, 00:10 (1681 reads)
安普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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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衔: 海归元勋

头衔: 海归元勋
声望: 大师
性别: 性别:男
加入时间: 2004/02/21
文章: 26038
来自: 中国美国的飞机上
海归分: 4196257





文章标题: 评书播讲:《灰商》(Part IX-X)(转贴) (1683 reads)      时间: 2006-11-14 周二, 00:17   

作者:安普若海归茶馆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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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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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老安的车子就黑蛇一样钻进了老朋友饭馆的胡同里。然后,老安就敏捷地下了车,替王中拉开车门,两个人就径直走进了饭馆的一个包间里。包间里只亮着几盏壁灯,泛着淡淡的光,并不刺眼。
  孔则同坐在饭桌的右侧座位上,对面也坐着一位客人。见王中进来了,客人就客气地起身打了招呼,孔则同倒是坐着没有动,开始跟王中介绍客人。
  这个瘦高的中年商人叫杨武,神色抑郁,皮肤黝黑,也穿着一身深黑色唐装,就像刚从煤矿里爬出来一样。几年前,杨武在北城一场风波中不幸落马,严格地说是他的大靠山们不幸落马。于是,他就转眼间从一个官员变成了一个商人,在广西北海笼络了一大堆的生意人脉。
  “富贵都是有尽头的!几天前那个姓包的香港船王死了。六十年代中东的石油都是他的船队运到全世界,八十年代他就和英国人打,硬是把英国的几个财团买下了。他倒不如去当官喽!”
  杨武说完话就兀自叹息了,并没有笑,就像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听到这里,孔则同很自然地就说到了生意。
  “他还不如去做地产。香港的几个大亨,哪个不去做地产呢?香港寸土寸金嘛,全世界的城市就数着它最挤了!”
  然后,孔则同就随意地谈了谈天通在北城的地产生意。王中就听出来了,孔则同在北城的事业如日中天。王中倒不是嫉妒孔则同,只是觉得他也照样能干出点儿不俗的业绩来,毕竟大家都是在海南岛上练出来的。但是,孔天引却偏偏让他搞什么药材贸易。
  想到这里,王中不禁轻声叹息了。
  “有人说北海的地产生意快日落了,我倒不相信,我手里的几块黄金土地,都握得死死的哪!”
  杨武就随意地跟了一句。
  王中的神经突然被触动了一下,一股温热的血气就顺着身子从下而上地直冲到脑袋里,思绪就嗡嗡地飘到了海南岛。
  是呀,他实在是熟悉这种生意,被这种生意实实在在地刺激过,孔天引为什么就偏偏不让他搞地产呢?他竟然坐在那里思绪起伏了,直到孔则同嚷嚷着让大家举杯喝酒,他才回过神来,心里却是热浪翻腾。
  回到北海不到半个月,王中就找到了杨武,迅速地把北海的一大块地接了下来。
  王中盘算得很清楚,他只想再冒一回险,靠着这笔生意再大赚一笔钱,接着肯定就是悬崖勒马,老老实实地做药材贸易。他完全可以做出些大成就来,也好让孔天引对他刮目相看。他也羡慕孔则同,能够在北城建造天通的高楼大厦,可是他为什么不可以呢?他为什么不能在北海建造一座最高的大楼呢?总之,王中决定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情。
  一切的计划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孔天引当然也不知道。
  生意就是时机,就是冒险和谨慎之间的战争——孔天引说的这句话,王中终于要信了。
  王中可真是时运不济呀,北海的那一笔地产生意现在成了一个幻想,刚建了好几层的大厦看来必须停工了。很多生意人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泡沫”,像暴风雪一样地劈头盖脸冲了过来,准准地打在了很多商人的脸上。
  王中实在是彷徨无措了:他还欠着杨武的一大笔钱(这个人也许早就逃之夭夭了呐!);他也欠着银行的一大笔钱;他还欠着建筑公司的一大笔钱。当然了,王中又是那种即使遇到天荒也能很快就想得开的人。他已经尝试了许多条路子,想着能筹集点儿钱来。结果呢?没有一个商人愿意帮助他。
  他可真是愚蠢啊!谁都知道——如果一个商人陷入了困境,就很难在商人圈子里借到钱,因为只有两个有钱人之间才能借钱。
  他坐在大椅子上深深地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弄到钱?怎么向孔天引交代?怎么尽快把麻烦处理掉?这些该死的烦恼!已经让他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了,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现在,王中实在是不想再去理会这些烦恼了,只能观望一下再说了。
  那个年轻漂亮的女秘书马上就要来了,也许她能让他彻底放松一下。
  王中的大手快要伸到女孩子滚烫的胸口了,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他呢?他可没有什么大钱!王中示意女孩子整理好衣衫,然后就心烦意乱地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堆人,看上去就像是游荡的农民。站在最前面的人像是首领了,是一个肥胖高大的人,穿着一双布鞋,目光很呆滞,麻木的脸上丝毫没有表情,手腕上带着一块冒牌的劳力士手表。王中就觉得诧异,自己也穿着布鞋,也戴着劳力士,竟然跟农民一个档次了。这只是一个闪念,王中可不敢笑。
  王中清楚地知道,这些人就是所谓的亡命之徒了。
  “你的事情我们就听说两条,一条是说你有很多钱,第二条是说你欠别人很多钱……你有很多钱,我们管不着;你欠别人很多钱,我们就得管!”领头的胖子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然后就神色平静地望着王中,态度十分友好。
  王中什么也不能说了,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把王中请进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里,然后飞速地开到了郊外的一个小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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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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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中刚从车里下来,一个矮小消瘦的谈判代表就走出来了。谈判代表看上去很斯文,像是个吃不饱饭又每天做爱的研究员。谈判代表没有说太多话,也十分地客气和礼貌,只是说让王中尽快偿还全部债务,不要存在任何侥幸心理。
  王中是真的害怕了,害怕自己的性命会在一夜之间消失,害怕自己被撕碎了再扔到海里喂鱼。他得赶紧筹集资金把债务还清,但是他根本借不到钱,也不可能去跟孔天引说。如果他说清了真相并且诚恳地道歉,孔天引肯定会帮助他把事情圆满地解决了,而且也会原谅他的过失。但是,王中不想这么做,也不想去恳求孔天引的宽恕。
  他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危机,他不能一辈子都靠着孔天引。
  感谢上帝,王中终于找到了一线生机。
  这个人叫黑鱼,早年是大德集团的旧部,也算是王宗德的死党。黑鱼和王中算是比较熟悉了,在大德的时候,他们一起跑过业务,一起玩过女人,一起把别的生意人打得稀巴烂。在大德的时候,黑鱼就常常去苏联联络生意,现在他仍然是和独联体的国家做些倒买倒卖的小生意。
  半个月后,黑鱼就带着王中来到了俄罗斯与新疆接壤的一个边陲小镇。他们见到了一个叫波沙涅夫的人,此人是爱尔兰人后裔,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没有扎领带,外面套着黑色的风衣。他的头发很短,梳理得也非常工整细致,像一个儒雅风度的中年教授。
  按照黑鱼的交代,王中不需要询问太多对方的信息,他只是粗略地知道波沙通过错综复杂的生意网络控制着许多石油生意。王中知道俄罗斯仍然处在内乱时期,黑手党控制了俄罗斯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各种武装派别和民间组织疯狂地争夺石油资源。但是,王中当然不敢胡乱地猜想对方属于哪个组织,或者有什么来历,他只需要把波沙当作一个友好合作的生意人就足够了,其他任何的考虑都可能让双方极不愉快。
  这是一间不普通的废弃的厂房,像是生产轻型军工设备的大车间。车间像是典型的德国包豪斯建筑,厂房的顶棚是浅灰色的混凝土半圆弧,简洁流畅,墙体四周开了一些横线形的窗户,冬天冷冷的阳光像白布幔一样地铺进来。波沙就站在王中的旁边,他们迎面的水泥墙上悬挂一张巨大的俄罗斯石油矿井分布图,密密麻麻的各种颜色描绘出来的石油输送管线,像是蜘蛛网一样地分布在地图上。
  “生意要是搞大了,我们可以专门修一条管线,直接通到中国……”
  波沙像个学者一样,对王中讲述征霸者的伟大抱负。
  王中安静地站在那里,谦虚地听着。他激动极了,简直看到了一整座金矿。这是多么伟大的事业呀!是突破国界的大交易。以前呢?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呀?他们只是为一辆轿车而辛苦地赚钱,别人早都赚来一艘油轮了。
  他真是庆幸自己被别人追债,要不然的话他还挖空心思地在北海搞地产,或者做药材生意呐!那是多么小的生意呀,哪像男子汉做的生意呀?
  王中早就渴望着自己干出点伟大事业来,如今上帝真是恩赐给他机会啦!
  王中一闪念想到了孔天引,就突然觉得孔天引可没有想象中那么伟大了。他以前那么信赖孔天引,那是因为他只是没有见过场面的井底之蛙。如今,他要真是把石油生意做大了,孔天引恐怕也要向他学习啦!那时候,他就得亲自批评一下孔天引,批评他的胆量太小,哪里像个男子汉呢?想到这里,王中竟然激动得难以自抑了。
  想归想,王中还是尽量控制着激动的情绪,同样谦逊地模仿着波沙平和的语气说:
  “我们要感谢亚历山大大帝东征,一直打到了里海,那里的石油可是你们的财富呀!”
  波沙听到这句话,就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他优雅地拢着王中的肩膀,邀请他一起共进一顿俄罗斯的传统晚餐,然后商谈生意的细节。
  接下来,王中打点各方面的关系,做完了一笔石油生意,而且整个操作过程也非常干净利落。然后,王中偿还了部分债务,还赚得了丰厚的利润。那块土地也落在了天通的名下,显然一切都风平浪静了,他也可以坦荡地面对孔天引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几个月以后,王中在广西的渠道就出了大麻烦。那个合作很愉快的老伙伴,突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猝死了。新上任的家伙可是小心谨慎的,而且得有一段适应的过程,怎么敢刚刚上任就使劲地往火坑里面跳呢?
  可是,俄罗斯方面早就已经把全部的货备齐了。王中一点儿也不敢怠慢了,赶紧地和黑鱼一块儿去了俄罗斯,去向波沙当面解释清楚。他甚至还想着要像孔天引那样去谈判,去平息对方的怒火。显然,王中是高估了自己的能量。
  他们见面的场合显然是换了,也是在那个厂房里,却不是在同一个大厅里。这个大厅的正面墙壁上没有悬挂着俄罗斯境内的石油分布和石油运输管线的地图,而是一个高高方方的钢筋焊制的笼子。笼子里面关着两只庞大的东北虎,两只像小牛一样强壮的东北虎,在笼子里静静地卧着,丝毫没有进攻性,像是人类的朋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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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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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沙抽着一根细细的雪茄烟,围着王中和黑鱼转了两圈,像是在思考一道数学题。然后他就在王中和黑鱼面前站定了,还是像个学者一样地说:
  “我们的国家物产贫乏,我们照样把比黄金还贵重的石油都拱手给你们。你们呢?好像是不感兴趣……你们的国家盛产东北虎,我们一度很感兴趣,也就设法买来两只,你们应该很感兴趣吧?”
  波沙的话音刚落,王中和黑鱼跟本就没有反映过来,两个像装甲车一样的黑人就冲了上来,死死地拖住黑鱼,把他往笼子里推。
  黑鱼就号啕大叫起来,拼了命地喊救命,两只悬在空中的腿就不停地乱蹬着,踢打着。当黑鱼被扔到了笼子里时,笼子就自动地关闭了。黑鱼叫喊着,还想往笼子的角落里躲闪,两只温顺的东北虎却突然腾空而起,疯狂地咆哮着扑到了黑鱼身上。
  很快,黑鱼就被盖在老虎的身下,不再动弹。
  王中完全惊呆了,其中一只老虎生生地把黑鱼的半张脸抓了下来,另一只老虎就贪婪地啃着一截小腿。不多时,笼子里就是一堆血肉模糊的碎肉和碎骨了。
  王中正愣愣地站在那里。
  波沙就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王中的肩膀,非常温和地说:
  “你别担心,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是钱的问题……你先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吧,没有人会把你推到笼子里去!想个办法找你的伙伴来解决问题,也许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孔天引仰躺在孔则同办公室的沙发上,不停地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指环。
  他的脸色很凝重,眉头紧锁,再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表情了。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加了柠檬片的冰水。屋子里非常安静,孔则同就坐在孔天引旁边的沙发上,也低着头沉思。
  孔则同打破了沉默,望着孔天引,语气坦诚地说:
  “我们得把他弄出来,不然事情闹大了,天通就结束了!”
  见孔天引没有说话,孔则同又接着说:
  “谁能想到呢?他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他可从来都没有跟我们说过呀!”
  孔天引没有过多地评论整个事情,然后就轻描淡写地说出他的想法。
  “我去想办法弄些钱来,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只能想办法平息了……我去处理这件事情,你照顾天通的生意!”
  事已至此,除了这条路,还有什么办法呢?王中真是伤透了孔天引的心,而且天通的大业差一点就要毁灭在王中的手上了。孔天引当然也在心里深深地自责了,他怎么能这么信赖王中呢?
  不久以后,孔天引亲自去了俄罗斯的那个边境小镇。
  他面对着最棘手的谈判,也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谈判。他又像一个外交使节一样,遵循着最古老的波斯手稿《君主训诫》里的谈判理论:大使必须像使用一把锋利的剑一样,善于巧妙地使用语言。但是在他的语言的表面,要饰有柔和的羽毛,以便明显表示出亲切。如果他的讲话开始显得严厉,他就应该用柔和之剪修剪一下。如果他开始说出了冷酷的话,它就应该以和善的、令人愉快的话语来结尾。用动听的话语消除彼此心中邪恶的根源,用甜言蜜语来抚平对手眉宇间的皱纹。最聪明的使节可以使用语言去完成百万勇士无法完成的伟大事业。那些可以用一句无礼的话,破坏整个和平的人,简直就是莽夫!出色的使节却总是能够用动听的言语,促成两个敌人言归于好。
  “法西斯帝国什么条件都不讲,只要战争,可是伟大的苏联军队不是照样把他们赶跑了吗?大家都是出色的商人,无非都是价格问题嘛!我们就坐下来吧,像好朋友一样地,认真地把价格谈妥了,谁愿意发动战争呢?”
  孔天引就这样耐心地跟波沙谈了谈自己的看法,摆出一些可以信赖的道理。然后,他就说他同意按照对方的原则全部用现金赔偿波沙的损失。然后,他又继续谈论生意上的事情,真像是两个马上就要展开合作的伙伴一样。
  在孔天引看来,波沙也是个生意人,既然这样,干嘛不做伙伴呢?干嘛不能一起做些稳定的生意呢?当然了,孔天引并不是要和波沙谈走私石油的生意。他可以不在乎波沙还有哪些不正当的生意,这与他没有太大关系。他们可以做一些阳光下的生意,这种生意到处都是。
  “大家都是做正当生意的,傻瓜才会跟政府过意不去哪!不管你们是不是同意,我觉得中国的未来会有数不尽的财富,数不尽的生意。我们只要耐心地等着,细水长流也能汇成江河!”
  孔天引的谈判永远都离不开生意,把生意的利益说得清清楚楚,并不需要再谈其他更多的东西。谈判非常地顺利,波沙很欣赏孔天引,欣赏他的绅士风度和处理矛盾的方法。波沙当然控制着许多阳光下的生意——生意之间倒是没有什么分别,只要是双方都能赚到大钱,就是好生意。
  王中安全地回到了北城,真是虚惊一场呀!他实在感激孔天引,感激他又一次拯救了他的性命。但是,孔天引从俄罗斯回来以后,就直接去了香港,却没有着急地要去听王中跟他说一大堆感谢的话。孔天引只是说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让王中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听他谈谈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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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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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中就感觉有些蹊跷了,于是找到孔则同诉说心底的苦闷。他给天通带来了巨大的损失,花费了孔天引一大笔资金,而且什么生意也没有做出来,还差点儿毁灭了天通在广西的关系网。他怎么面对孔天引呢?他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呢?
  王中闷闷不乐地喝着小烧酒,不停地牢骚着,抱怨着。
  孔则同就耐心地听他诉说,然后就谈了自己的看法。
  “谁能保证以后没有人会揭发你走私石油的事情呢?你怎么敢确定你是安全的?当然了就算你是安全,你在天通还怎么干呢?天引还敢放心地把大生意交给你吗?……这都是我自己的看法罢了,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王中接受了孔则同的建议。王中想兑现他在天通的股份,然后离开天通到东欧去创业,就打算干那些往东欧倒卖轻工产品的生意。王中和黑鱼接触的时候,就看好了这些生意。
  调整了一段时间以后,王中就找到孔天引:
  “我实在是感谢你的恩情!你救了我的命!我呢?却给你还有我们的生意添了一大堆的麻烦……还花了你那么一大笔钱!”
  孔天引冷静地坐在王中对面的沙发上,像是仔细地聆听一个好伙伴在讲述自己的委屈一样,显然他是平静地接受了王中的感谢之情。
  然后,孔天引就非常友好地说:
  “我们都是伙伴,都是生意上的伙伴。你出了麻烦,我们怎么可能撒手不管呢?你就别再提钱的事情啦,虽然是一笔大数目,但是我们把钱花在伙伴身上,可没有什么遗憾的!”
  “我已经决定了,想退出天通……我的股份就兑换成现金吧,算我偿还给 你…… 如果不够的话,以后我会再还你。”
  “你干吗一定要离开大家庭呢?”
  “我想……我想干点儿自己的事情,做些自己的生意!”
  他们的谈判就是这样简单,王中要离开天通,孔天引答应了他,还把他的股份如数退给了他。王中呢?他就按照他的设想去东欧做自己的生意去了。
  事实上,孔天引心里很清楚,他怎么会动用自己的钱去帮助王中呢?他悄悄在香港注册的天通投资,购买了许多上市公司的原始股票。真是幸运,他赶上了股票市场股疯的高潮,整个中国都在炒股票,那可真是丧尽理性的年代呀!这些股票大多数都上涨了许多倍。
  秦正已经帮助他变现了一大笔钱,其中解救王中的钱只用掉了其中的一小部分。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天通投资本身就应该有王中的一部分,但是王中怎么可能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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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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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财富总是先让人有巨大的安全感,然后就会让人滋生巨大的底气,接着人们就会想干一些更大的买卖。孔则同也许就是被财富冲击得有了底气,他可真是帮助天通赚来了滚滚的利润呀。天通在北城的两笔地产生意,都变成了粗壮的抽钱泵,汩汩地把有钱人的财富流入到他们的口袋里去。
  他们几乎是转眼间就拥有了庞大的资产,一片北城里最高最大最豪华的写字楼建筑群,和一座在北城里最豪华的酒店,而且这两笔生意立刻奠定了天通在北城商人圈子里的地位。哪怕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商人也都能算出账来,如今孔天引和孔则同真是不折不扣的富翁了。
  这两笔大买卖似乎像一根钢针一样,狠狠地扎了孔则同的神经一下。然后,孔则同的野心就迫使他赶紧做一些新鲜的买卖,尤其是那些以前没有尝试过的大生意。眼下,孔则同需要和孔天引商量一下他的想法。
  如今,天通集团可只是剩下他们两个人并肩作战了,他们总得达成共识吧。
  孔天引随和地朝老安挥了挥手,示意他拿一些冰水过来,老安就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关上了。孔天引和孔则同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他们中间还是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圆桌。
  老朋友饭馆的书房还是老样子,只是书架上换了一些更新的书籍,墙壁上的大相框里还是平放着那一张六人合影的黑白照片。春天上午的阳光就像少女一样温暖,柔和地照满了小书房。这真是一个让人感觉到舒服优雅的天气,一个适合于老伙伴面对面地谈论大生意的天气。
  “刘备是厚而不黑,曹操是黑而不厚,孙权是厚黑都有都不够,所以天下就只能分成三国而治……我们是厚黑都有了,就赚了大钱嘛!”
  孔则同突然说出这个比喻来,可能也是无意说笑吧。
  孔天引听了就笑一笑,说实在的他可不赞同孔则同的说法,也许孔则同是表明他自己在维护生意利益方面的原则,但是天通可不能这么做生意。伙伴们谈话时,最好能避开那些原则不一致的话题,孔天引当然很清楚这个原则。
  于是,孔天引就直接把话题转移到现实的生意上了。
  “政府要搞宏观调控了,听说力度很大嘛?”
  事实上,孔天引心里很清楚眼下的形势,中国已经向全世界表明要搞市场经济了,学术界还在喋喋不休地争论——中国到底姓社还是姓资?等等无聊的问题。中国甚至还在努力地挤到全球贸易体系中去,一些报纸大量地报道说中国要对全世界开放经济。转眼之间,满中国的商人们都开始唯利是图了。
  “主席南方视察以后,暗示大家可以搞大一点,结果全国的投资就满天飞了,外国人也纷纷搅合进来!股市和银行都快要抗不住了……但是,政策是有局限的嘛!没有新政策,很多人反倒没了油水了嘛!”
  孔则同说完就点燃了一根烟,接着就想谈谈自己的看法了,对于天通未来生意的看法。
  “物质决定精神根本就不对!上帝是公平的:人要是有了钱,精神就得空虚!巴黎的红磨房,你知道吗?……”
  孔则同正要接着往下说,看到老安推门进来了,就兀自停了下来。老安给孔天引倒了七分满的一大杯冰水,然后又给孔则同打开了一听可乐。然后,老安就转身离开了。
  “那可是百年夜总会,能让一万多人在里面享乐,英国的、澳洲的、俄罗斯的漂亮女人一起跳裸体舞,那是什么场面呀……法国印象派绘画大师土鲁斯罗特瑞克,你是知道的嘛!当年就死死地爱上了红磨房夜总会的舞女!”
  孔则同兴奋地描述着巴黎那间著名夜总会的壮丽场面,他说天通的豪华酒店已经建好了,非常想在酒店的顶层建一座像红磨房一样的高级夜总会。谁敢小瞧这种生意哪?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大生意呀!哪个聪明的商人能够放过闪闪放光的金山银矿哪?巨大的生意机会一生中只能有一次,这也是孔天引的道理呀。他就这样挖苦心思地试图说服孔天引,让他同意这个宏伟计划。
  孔天引没有直接回绝孔则同的计划,觉得应该给孔则同一个面子。
  “我同意你的说法,很多有钱人就是喜欢买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有人买欢乐,有人买痛苦,有人买刺激!……但是,能够卖这些看不见的东西的人,一定也要足够的有钱。我们是赚了一大笔钱,但是这算什么哪?”
  但是,孔天引当然不会同意在天通豪华酒店的顶层开一家夜总会,整天让那些光屁股的女人在里面歇斯底里。他非常看好这种提供性享受的生意,知道这无疑是比银行还要赚钱的生意。富人们既然都愿意把裤裆里的活儿掏出来,也当然愿意把大把的钞票掏出来,扔到夜总会里,恨不得塞到舞女门的无底洞里。
  但是,不管这笔生意怎么样有诱惑力,不管别的商人是不是靠它赚了很多钱,孔天引都不会同意这么做,至少眼下是绝对不会同意。
  孔则同似乎不同意孔天引的说法,有些急促地说:
  “我们担心什么哪?我们的后台坚实得很呀……美国人当年怎么开发西部?就靠两种生意:军火和娱乐!你可不要小看娱乐业呀?拉斯维加斯、阿姆斯特丹、曼谷、澳门……都是靠娱乐业!……天通要看得远一些,要看到国际上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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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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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天引静静地望着孔则同,聆听他慷慨激昂的谈话。
  他非常感谢孔则同,辛苦地为天通在北城打下一片江山,建造了最好的酒店和写字楼,赚来了巨额的财富。他也得允许孔则同有野心,有伟大抱负,但是这种野心和抱负绝对不能触犯天通的长远利益。
  天通的生意能够那么顺利,离不开许多关系户的帮助,尤其是赵易文的帮助。孔天引早就把赵易文当作统一战线上最重要的伙伴之一,赵易文还想在仕途上爬得更高一些。那次运动会以后,赵易文就是政治明星了,再差一级就可以爬到顶层了。孔天引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帮助赵易文,他们的利益可是捆绑在一起的。如果夜总会的生意出了大麻烦,就会影响到天通的伙伴关系,也会让赵易文很尴尬。这怎么可以哪?要知道,任何破坏天通统一战线的生意都可能带来大麻烦!
  孔天引很随意地扬了扬双手说:
  “商人需要追名逐利,我们都知道。如果只是追名,那么就可能是徒有虚名;如果只是逐利哪?就可能是唯利是图……天通当然需要逐利!但是天通也需要追名!即便我们不追名,我们的伙伴们也需要追名嘛!”
  孔天引还是慢条斯理地讲自己的道理,显然是非常不愿意伤害孔则同。
  如今,天通就剩下他们两个老伙伴啦,他也需要孔则同这样能干事情的伙伴。
  听完孔天引的这一番话,孔则同似乎并没有接受,他还在迂回曲折地谈谈夜总会的生意。孔则同把烟头使劲地按在圆桌上景泰蓝的烟灰缸里,看上去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了,有些激动地说道:
  “好吧!如果你担心夜总会的生意会影响天通的声誉,那么我可以找一家合作伙伴,美国的合作伙伴。我们用它们的名义去经营,我们只要入一点股份就可以!你觉得怎么样哪?”
  然后,孔则同又接着对孔天引说,天通的生意越做越大了,而且和上流社会打交道越来越多了,总得考虑上流社会的娱乐需求。紧接着,孔则同就提到了一个叫“天堂”的夜总会。
  “那家新开的夜总会叫天堂!听说是美国人投资的,一个年轻太子党撑腰……里面的舞女都是大学生了,轮流地换,每天都要开新花,富人们争着去享乐,钱就流水一样地进来了!”
  孔天引沉默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他又走到了窗户旁,望着院子里快要盛开的海棠花,漂亮的花蕾像是在温和的阳光下等待甘露,然后一夜之间就满园春色了。
  看来,孔天引真得好好地想一想啦。
  贪婪是商人的天性,也是商人的天敌。
  这一次,孔则同怎么这么固执哪?他怎么对夜总会的生意这么情有独衷哪?孔天引今天本来想和孔则同谈一谈,天通怎么继续在北城圈地?怎么摆平银行?现在哪,孔则同为什么就偏偏盯着夜总会不放哪?无论如何,他可不愿意怀疑孔则同的动机问题,这也许没有必要。但是,孔天引必须坚决地回绝孔则同,让他放弃这个计划。
  孔天引转过身来,又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喝了一大口冰水,然后摊了摊双手说:
  “在没有确定方向之前,要有人探路……既然有什么国际伙伴对这种生意感兴趣,那么就先让它们去做好啦!我们观望一下吧!”
  说话的时候,孔天引冷静地直视着孔则同,看到他的脸上有些不愉快的神色。孔天引想出了一个他自己认为是比较中和的办法,他觉得这个办法肯定可以给孔则同一个面子、一个台阶。他想了一下,就继续说道:
  “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们可以在酒店顶层做一个俱乐部,名字也叫做老朋友,老朋友私家菜在北城的名气可不小呀!这样的话,我们经营了北城最上流的私家菜,也经营北城最豪华的富人俱乐部!富翁们同样会把钞票大把地扔进来,我们也觉得有面子嘛!”
  孔天引说完以后,就又摊了摊双手,然后就仰躺在沙发上,右手就轻轻地揉了揉前额。通常情况下,这样就表示他不想再继续谈判了,因为他觉得已经把谈判的底线表达得清清楚楚了。
  于是,他们结束了谈话,又愉快地共进了午餐。
  生意上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放弃夜总会,做一家最豪华的富翁俱乐部。
  几个月以后,天通的根基全面转移到北城来了。
  那一座霸气十足的银色建筑群被命名为天通中心,主人站在其中最高的一栋写字楼顶层,就可以俯瞰到振兴桥,那是孔天引和孔则同少年时代的回忆。
  孔天引的办公室就设在最顶层的书房里,顶层与其它楼层并没有电梯连通。这里除了一间并不宽阔的书房以外,再也没有其它什么了。
  书房的装修也是中式的风格,和孔天引父亲的书房布局十分相似,可能是孔天引小时候习惯了这样的布局。书房区隔为两间,外面的大间是一个会客厅,中间也是一张圆形的茶几,周围摆着一圈沙发,侧面靠墙就是一座高大的书架,满满地摆放着各类中式书籍。会客厅隔壁就是一间小小的隔室,入门左侧放着一张长长的木制书桌,书桌后面就是一张普通的真皮座椅,沙发正好靠着一面竖形长窗,对面却摆着几张沙发。
  就是这间小小的隔室,以后就是天通全部伟大生意的命脉。只有那些最重大的生意谈判才会安排到这里,只有那些天通统一战线上最重要的伙伴们,才能在这里喝上一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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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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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天引静静地望着孔则同,聆听他慷慨激昂的谈话。
  他非常感谢孔则同,辛苦地为天通在北城打下一片江山,建造了最好的酒店和写字楼,赚来了巨额的财富。他也得允许孔则同有野心,有伟大抱负,但是这种野心和抱负绝对不能触犯天通的长远利益。
  天通的生意能够那么顺利,离不开许多关系户的帮助,尤其是赵易文的帮助。孔天引早就把赵易文当作统一战线上最重要的伙伴之一,赵易文还想在仕途上爬得更高一些。那次运动会以后,赵易文就是政治明星了,再差一级就可以爬到顶层了。孔天引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帮助赵易文,他们的利益可是捆绑在一起的。如果夜总会的生意出了大麻烦,就会影响到天通的伙伴关系,也会让赵易文很尴尬。这怎么可以哪?要知道,任何破坏天通统一战线的生意都可能带来大麻烦!
  孔天引很随意地扬了扬双手说:
  “商人需要追名逐利,我们都知道。如果只是追名,那么就可能是徒有虚名;如果只是逐利哪?就可能是唯利是图……天通当然需要逐利!但是天通也需要追名!即便我们不追名,我们的伙伴们也需要追名嘛!”
  孔天引还是慢条斯理地讲自己的道理,显然是非常不愿意伤害孔则同。
  如今,天通就剩下他们两个老伙伴啦,他也需要孔则同这样能干事情的伙伴。
  听完孔天引的这一番话,孔则同似乎并没有接受,他还在迂回曲折地谈谈夜总会的生意。孔则同把烟头使劲地按在圆桌上景泰蓝的烟灰缸里,看上去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了,有些激动地说道:
  “好吧!如果你担心夜总会的生意会影响天通的声誉,那么我可以找一家合作伙伴,美国的合作伙伴。我们用它们的名义去经营,我们只要入一点股份就可以!你觉得怎么样哪?”
  然后,孔则同又接着对孔天引说,天通的生意越做越大了,而且和上流社会打交道越来越多了,总得考虑上流社会的娱乐需求。紧接着,孔则同就提到了一个叫“天堂”的夜总会。
  “那家新开的夜总会叫天堂!听说是美国人投资的,一个年轻太子党撑腰……里面的舞女都是大学生了,轮流地换,每天都要开新花,富人们争着去享乐,钱就流水一样地进来了!”
  孔天引沉默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他又走到了窗户旁,望着院子里快要盛开的海棠花,漂亮的花蕾像是在温和的阳光下等待甘露,然后一夜之间就满园春色了。
  看来,孔天引真得好好地想一想啦。
  贪婪是商人的天性,也是商人的天敌。
  这一次,孔则同怎么这么固执哪?他怎么对夜总会的生意这么情有独衷哪?孔天引今天本来想和孔则同谈一谈,天通怎么继续在北城圈地?怎么摆平银行?现在哪,孔则同为什么就偏偏盯着夜总会不放哪?无论如何,他可不愿意怀疑孔则同的动机问题,这也许没有必要。但是,孔天引必须坚决地回绝孔则同,让他放弃这个计划。
  孔天引转过身来,又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喝了一大口冰水,然后摊了摊双手说:
  “在没有确定方向之前,要有人探路……既然有什么国际伙伴对这种生意感兴趣,那么就先让它们去做好啦!我们观望一下吧!”
  说话的时候,孔天引冷静地直视着孔则同,看到他的脸上有些不愉快的神色。孔天引想出了一个他自己认为是比较中和的办法,他觉得这个办法肯定可以给孔则同一个面子、一个台阶。他想了一下,就继续说道:
  “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们可以在酒店顶层做一个俱乐部,名字也叫做老朋友,老朋友私家菜在北城的名气可不小呀!这样的话,我们经营了北城最上流的私家菜,也经营北城最豪华的富人俱乐部!富翁们同样会把钞票大把地扔进来,我们也觉得有面子嘛!”
  孔天引说完以后,就又摊了摊双手,然后就仰躺在沙发上,右手就轻轻地揉了揉前额。通常情况下,这样就表示他不想再继续谈判了,因为他觉得已经把谈判的底线表达得清清楚楚了。
  于是,他们结束了谈话,又愉快地共进了午餐。
  生意上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放弃夜总会,做一家最豪华的富翁俱乐部。
  几个月以后,天通的根基全面转移到北城来了。
  那一座霸气十足的银色建筑群被命名为天通中心,主人站在其中最高的一栋写字楼顶层,就可以俯瞰到振兴桥,那是孔天引和孔则同少年时代的回忆。
  孔天引的办公室就设在最顶层的书房里,顶层与其它楼层并没有电梯连通。这里除了一间并不宽阔的书房以外,再也没有其它什么了。
  书房的装修也是中式的风格,和孔天引父亲的书房布局十分相似,可能是孔天引小时候习惯了这样的布局。书房区隔为两间,外面的大间是一个会客厅,中间也是一张圆形的茶几,周围摆着一圈沙发,侧面靠墙就是一座高大的书架,满满地摆放着各类中式书籍。会客厅隔壁就是一间小小的隔室,入门左侧放着一张长长的木制书桌,书桌后面就是一张普通的真皮座椅,沙发正好靠着一面竖形长窗,对面却摆着几张沙发。
  就是这间小小的隔室,以后就是天通全部伟大生意的命脉。只有那些最重大的生意谈判才会安排到这里,只有那些天通统一战线上最重要的伙伴们,才能在这里喝上一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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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十(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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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天引绝对不是那种急躁冒进的生意人,一旦赚了一些小钱,就不知道自己的睾丸在哪里了。他不知道孔则同已经和美国人承诺了什么,或者孔则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野心怎么会一下子就飞到了美国?无论如何他都得拒绝美国商人,当然他绝对不想惹得美国人不愉快,更不想让孔则同不愉快。
  他站起身来,亲自为客人沏了一杯中国绿茶,又走到冰柜里为自己倒了一大杯冰水。然后,他就慢吞吞地说:
  “我当然也非常尊重我们的关系,我们也希望和伟大的伙伴一起做伟大的事业,也胸怀远大的志向。但是,我们现在连翅膀都没有长出来哪!更不要说飞出中国了!当然了,你门可以为我们装上翅膀,带着我们飞到美国。那样以来,我们大家都太辛苦啦!……天通总有一天会学会飞翔,那时候我们在美国就能干出大买卖来!”
  孔天引就这样婉转地拒绝了美国商人的邀约,也否决了孔则同的计划。
  谈判显然不是很愉快,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哪?美国商人倒是很懂得中国文化,他像是很大度地跟孔天引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彼此都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再接着说一些畅想未来的“有用的废话”。谈判就结束了,孔天引和孔则同一起送走了美国商人,又送走了参加俱乐部开业的所有伙伴们。
  他们回到老朋友俱乐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孔天引也显得有些疲倦了。
  他们在靠近游泳池的西餐厅里休息,半躺在巴西进口的大躺椅上,老安吩咐服务生送上来一些西式的点心和一些果汁。孔天引索性就放松了一会儿,随便地吃了一些点心。孔则同连续喝了大半杯橙子果汁,用洁白的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巴,然后就继续谈他的看法,似乎是对刚才的谈判有些不满。
  “猎豹基金是美国的赚钱机器,我们只是个小角色,我们得跟人家学习赚钱吧?我们得跟人家学习知识吧?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拒绝了哪?”
  孔则同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质疑的味道,虽然他并没有说那些情绪激烈的话。
  听到孔则同这么说话,孔天引是多少有些不愉快的,可是依然耐心地说:
  “在我这里就三门知识能赚钱——生物、哲学、历史。生物学研究人是什么,哲学研究人为什么,历史研究人能干什么……生意就是研究人的,把人研究透彻了,生意就通了!”
  孔天引仍然用很平静的语气说话,而且他就那样放松地躺着,眼睛也微微地闭着。淡蓝色的游泳池水面反射过来的班驳的光晕,在他纯白的衬衫上晃来晃去。
  他这么说并不是要教导孔则同什么道理,而只是对一个老伙伴说出一些真实的想法罢了,这种想法可不是随便跟人去说的。在做生意方面,孔天引的意志就像是装甲车上的大块钢板那样,很难被轻易摧毁,也是固执而自信的。他顽强地信奉着自己的生意经,甚至拒绝接受别人在生意原则方面的任何说教,他只信奉自己的生意原则。在很多商人看来,这种做法简直就是一种极端行径。
  孔则同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意见,他继续建议孔天引要敢于到美国去冒险和投机,他就像教授一样地讲了许多西方投机家的故事。他说英王威廉三世如何入股组建了英格兰银行,和王后一起做股东;邱吉尔的爷爷和戴安娜王妃的曾祖父,如何在美国铁路狂飙时代成了华尔街最著名的投机者;美国著名政客伯纳德·巴鲁克和老肯尼迪,如何投机地逃过了二十年代的大崩溃;著名经济学家李嘉图和凯恩斯,如何投机钻营成为大富豪……
  孔天引就安静地躺在大躺椅上,听孔则同在旁边大段大段地讲那些富翁和投机家的历史。他当然不会讨厌这些精彩的商业神话,因为他也在书上看到过这些故事。他的心思并不在孔则同讲到的这些故事上,而是冷静地思索为什么孔则同这么希望和国际投资机构合作。
  他真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孔则同刚赚了一笔钱,就那么地浮躁和不安分了。他当然不能让孔则同察觉到这些心思,即便是他暂时想不通,也不能再这样拒绝孔则同了,因为这样做就是伤害了老伙伴的面子了。无论如何,孔天引得给孔则同一个面子,给他一个台阶下。
  想到这里,孔天引就颇有耐心地说:
  “天通是应该胸怀大志,但是我们也得一步一步走路……这样吧!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先不断地到国外去了解情况,我们再做决定吧?”
  孔天引只能把话说到了底线,算是给孔则同一个面子。
  大半年的时间里,孔则同都异常地忙碌,像是为了天通的伟大事业鞠躬尽瘁了。
  他不停地往来应酬,频繁地奔忙在各个地方,他去上海、去海南、去东北、去广西……也像个使节一样地陪同各种新老关系户吃喝玩乐,歌舞升平。他甚至还大量地出使到国外,真像是去谈判伟大的生意一样,到美国、香港、东南亚各个国家。
  孔天引本来希望孔则同真能为天通创造一个奇迹出来,可是冬天飘雪的时候,孔则同就被抽干了精血一样地病倒了,竟然一下子昏迷了两天不省人事。医生就说孔则同是因为饮酒过量,肝脏解毒功能严重降低,酒精还让他的胰腺充血水肿,损害了胰岛的功能,甚至还可能引起胰腺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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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十(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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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以后,孔则同还是幸运地脱离了危险,然后又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
  孔则同出院以后,天通的一个生意伙伴就突然死去了,据说也是因为应酬繁忙、声色犬马、积劳成疾了。孔则同和孔天引一起参加了这个伙伴的追悼会。追悼会非常隆重,各类车牌的豪华轿车就停满了山脚下的车场,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一大堆,有脑满肠肥的官员,也有富霸一方的大亨,还有戴着性感墨镜的女明星。
  商人葬在了北城郊外的一处佛教名山上,山上依次分布着八个寺院,传说香火旺盛。商人生前孜孜不倦地给佛祖捐钱贿赂,相信到了天堂佛祖也会帮他安排几笔大买卖做的。商人年仅四十岁,抛下了一双儿女,一个年轻娇媚的妻子,一大堆没了着落的情人。
  孔天引也是在生意场上认识了这个商人,知道他是卖建筑材料发家的,偶尔也搞一点儿走私生意。商人是东北穷苦人家出身,有钱以后每逢遇到圈中伙伴,就会夸夸其谈他赚钱的动力。商人年轻的时候很穷,没有漂亮女人看上他一眼,于是就发誓赚到大钱以后,一辈子要享受三千个不同类型,不同年龄,不同国度的女人,肯定要超过秦始皇。
  另一件让商人受了刺激的,却是无意间遇到的一件小事情。商人第一次住进豪华酒店时,是在上海的一个酒店里,正要在柜台前办理手续,服务生却先是帮一个日本女人办理了手续。商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当场就狠狠地骂那个上海人奴颜媚骨,然后在心里狠狠地发誓,赚到大钱以后就到日本建造最大的妓院,把最漂亮的日本女人全都招聘过去,跪着给中国客人服务,还要是那种用舌尖添遍全身的性套餐服务。
  商人哪里就知道,后来反倒是中国沿海遍地的夜总会专门赚日本人的钱了。当然,商人还有许多许多其它的伟大理想,比如在东北的老家捐建一个希望小学,他也可以像别的商人那样,有一群小朋友围着给他扎红领巾,然后大幅照片就被报刊发表。结果哪?商人的伟大理想都还没有实现,就早早地死掉了。
  孔则同说商人死在了一个饭局上,而且他也在场。当时,客人们喝酒喝到尽兴,都分别跟陪在身边的姑娘们插科打诨。商人也就乘着酒兴讲了个段子,兴高采烈地借着酒兴说:
  “许多年轻干部一起开会,开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会,一个女干部总是为难一个男干部,专门挑男干部的毛病。男干部忍了很久,还是着急了,就对女干部说:你不要总是抓我的把柄,我马上就找你漏洞!”
  商人一边说一边笑地讲完了这个段子。
  客人们一时并没有反映过来,都以为还没有收尾。因为客人们都等着商人把段子讲完,场面就突然异常寂静。
  于是,商人就一个人独独地爆笑,笑得咧开了嘴,笑得喷出了饭,笑着笑着,一口气就憋住了似的,肥胖的大脸就像一个红黄的南瓜。然后,商人的脑袋就重重地击在了桌面上,顿时哗声一片,杯盘狼藉。
  “赚钱没有累死……花钱累死的!……日本人叫过劳死,也是一种病的!”
  老安开着的林肯轿车刚刚一下山,孔则同就若有所思地对孔天引说,好像商人的死触动了他的内心深处。说完这句话,孔则同还深深叹息了一声。
  对于商人的死,孔天引却丝毫没有什么感觉。
  事实上,车子一下山孔天引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那些悲痛的情绪只是在葬礼上用的,只是用来表达情绪、做做场面罢了,表达一下对死去伙伴的深刻怀念和伟大友谊。然后,这些事情就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原因很简单——他不可能去和死去的商人做什么生意了。
  大雪在傍晚的时候就开始大片大片地四处乱飘,飘到晚上就已经压弯了树,铺满了路,盖住了房子。天通中心高高地耸立在振兴桥畔,像一座峻拔巍峨的雪山一样直通夜空。大楼里的灯火已经熄了大半,剩下零零散散的亮光,就是随意撒向空中的一大把星星。
  在天通中心顶层孔天引的书房会客厅里,孔天引和孔则同就站在宽大的玻璃窗下,望着大楼下一览无余的北城里的夜景。振兴桥就像一条横卧的白龙,路面上的白雪也被路灯照耀得白亮白亮的,汽车也就像一条条蠕动着的白虫了。
  孔天引和孔则同——两个已过不惑之年的老伙伴,现在得好好地谈一谈啦。孔天引并没有想到孔则同会在这个时候要离开天通,离开他们共同辛苦打下的江山,他们的伟大事业才刚刚开始呀!他们的生意可是已经顺风顺水啦!
  但是,孔则同还是坚定地说要离开天通,理由是他感觉到疲惫了。孔则同计划到美国去生活,到一家名叫一九九三年经济研究所里,做一个研究学者,专门搞搞经济研究,这也正是他大学时代的理想。再说了,孔则同赚的钱也足够他一辈子生活的啦,干嘛还要这么辛苦奔波哪?
  孔天引走到了书柜旁,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精致的雪茄烟,那都是专门为客人们准备的。
  他走到了孔则同的旁边,打开那个精致的银白色的金属盒,里面装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哈瓦那“淳尼达”牌雪茄,据说是专为古巴总统卡斯特罗制造的。他把雪茄烟递给孔则同,自己也拿了一根。
  孔天引平常是不抽烟的,也许今天抽上一根雪茄烟,能让他们的谈话轻松一些,毕竟老伙伴分别可是一个不轻松的话题。他们可不想总是围绕着尴尬的问题谈论不休,他们应该像年轻时候一样谈天说地,什么无聊的话题都可拿来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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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十(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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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就站在窗户旁,看着北城夜晚的大雪飘扬,偶尔还有大片的雪花被风吹到了窗户上。他们用木质火柴优雅地点燃了手里的雪茄烟,轻轻地吸上一口,让烟雾在口腔里弥漫着,仔细地品味着丝丝的苦涩在唾液中分泌成浓郁的香甜,就像是上好的咖啡那样,幽幽的苦涩中伴随着醇厚丰满的浓香,
  孔则同悠悠地说道:
  “要感谢哥伦布了,他的船队到了新大陆,不仅洗劫金银珠宝,还把雪茄烟和种子带到了欧洲,惹得西班牙和葡萄牙人欣喜若狂地造雪茄……据说只有古巴的穆拉塔,就是那些黑白混血的漂亮女人,用她们的纤纤细手把烟叶撕成几毫米的碎片,在她们漂亮的大腿上,才能卷出味道最好的雪茄!”
  孔天引也接过这个话题,饶有兴致地说:
  “五十年代卡斯特罗当了古巴总统,就搞了社会主义社会,全国就开展了拒烟运动,雪茄被打入冷宫,只有他自己偷偷地抽……四川有两百亩沙地,专门种植最好的雪茄烟叶,肥料都得用麻酱和香油,古时是献给朝廷的贡品,后来专门为毛主席种植雪茄烟叶。主席逝世以后,中国也像古巴那样禁雪茄烟了,专门为主席卷雪茄烟的一三二小组也解散了,领导们就只能抽纸烟……现在哪?卡斯特罗抽雪茄,领导也抽雪茄,商人也抽雪茄了!”
  孔天引说出了一大堆话,不像他平日谈生意那样简洁有力,可能是因为他们很长时间也没有这样闲聊淡扯地聊天了。
  “老干部都喜欢吐痰,不抽雪茄怎么行哪?好雪茄抽了能止咳清痰,常吸雪茄的人都不会随地吐痰的,根本没有痰吐嘛……所以丘吉尔说:古巴常在我唇间!”
  孔则同说完这句话,就不禁笑了起来。
  然后,孔则同转过身,走到圆桌旁,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拿起一杯沏好的绿茶喝了几口。孔天引也走过来,在孔则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然后,孔则同又兴致昂然地跟他讲全世界的名人都怎么抽雪茄:英国首相丘吉尔不抽雪茄,二战胜利就得拖延;法兰西大帝拿破仑少了雪茄烟,就打不了胜仗;美国总统格兰特是个大烟囱,每天要抽二十多根雪茄;古巴将军切·格瓦拉抽雪茄抽成了肺病,嘴里还顽固得叼着近半米长的雪茄;牛顿看到苹果落地,如果不抽雪茄也不会有伟大发现;英国的达尔文不抽雪茄烟就写不出《进化论》,爱因斯坦不抽雪茄烟就搞不出《相对论》;巴赫、贝多芬都得靠雪茄烟创作伟大的音乐……
  聊完了雪茄烟,他们就安静下来了。
  两个人就喝着茶,抽着雪茄烟,半躺在沙发上,沉重地思索着,盘算着该怎么谈谈那个尴尬的分家的话题,这还牵扯到一大笔财产呐!
  孔天引还是先提出了这个问题,摊了摊双手说:
  “你是决定要离开吗?说实在的,我可不愿意你离开天通!我们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嘛!
  孔则同还在使劲地抽着那根雪茄烟,表情看上去那么严肃,这也表明他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他的眼睛望着窗外,脸上有些憔悴,悠悠地说道:
  “一转眼,我们都是五十岁的人了,钱也赚了一大把。你是知道的,做生意本来就不是我的理想,我还是喜欢搞研究……我骨子里喜欢美国,喜欢它的自由和民主,你可别笑话我。这又什么办法哪?”
  孔天引似乎还要挽留孔则同,于是接过话说:
  “也不一定非要离开嘛,你可以做你的研究,生意上的事情交给新人去办吧……我们马上就都成老古董了,得让年轻人登上台来了!”
  孔天引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坦白地说,孔天引并不想让孔则同离开天通,因为他觉得孔则同是个出色的商人,而且现在他还是很需要这样的伙伴,帮助他把生意做得更大一些,把堡垒做得更稳固一些。另外,孔天引仍然在不停地猜想,孔则同为什么那么坚决地放弃做生意,为什么偏偏突然要去搞什么理论研究。孔天引对这些理论研究的事业可是丝毫不感兴趣,除了生意,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只有在生意场上,他才觉得自己是个有种的男子汉!
  孔天引又接着劝说孔则同了,他必须耐心地劝说他。这样以来,他至少可以确认孔则同是不是真心想离开天通,也可以顺便探一探孔则同的真实想法。也许,孔则同确实是有一些苦衷哪?也许孔则同是憋着一些其它的想法哪?
  于是,孔天引还是不厌其烦地劝说道:
  “你是一个出色的商人,我们是很好的生意伙伴,我们也都是那种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这么多年以来,我们都是坦诚相对呀!你要是有什么伟大的抱负难以实现,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地商量嘛!”
  孔则同连忙放下了雪茄烟,连连地摇着头说道:
  “不!不!不!不是你想得那样。我真是很满足啦!我们一起做生意,又一起赚钱!……这一点很重要,我得感谢你……要是没有这些钱,我也不敢到美国去搞研究的。”
  孔则同说了一番客套话,而且听上去却是那么真诚。孔则同就这么随意地、自然地把钱的事情说了出来,一点儿也不显得牵强。反正大家都要散伙儿了,财产也要说得清清楚楚,毕竟都是商人嘛!
  孔天引还是一动不动地半躺在沙发上,右手开始不停地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指环。他轻微地皱着眉头,好像是真得有些左右为难了,而且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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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十(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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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得认真地思索一下,脑袋里就像有一台小马达一样,快速地绞动着他的脑汁。说实在的,财产分配根本不是一件头疼的事情,那种事情他处理得多啦,而且他绝对会像普鲁士军队分割面包一样公平地、合情合理地分割他们的利益。
  让孔天引头疼的事情,仍然是孔则同要离开他,而且在大生意还没有做完的时候离开他,就像希腊国王要决定征战特洛伊城了,阿喀琉斯却要离开了一样。但是,孔天引向来都不喜欢强求别人,向来都懂得尊重别人的想法。既然孔则同决定要散伙,一意孤行地要去搞无聊的研究,他还有什么办法哪?
  “既然是这样,那么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我为我们的友谊感到幸福!”
  自从他们合作做生意以来,这可是孔天引第一次用“友谊”这个词来评价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前他只是把孔则同称作亲密的老伙伴。不管怎么样,孔天引接受了孔则同分家的提议,并且把不愿再做生意的孔则同称作朋友。然后,他们就结束了生意的合作关系,像幼年时候那样开始一段伟大的友谊。
  谈判没有如想象中的那么尴尬,而且他们会公允地分配财富,然后就可以像幼年时那样做一对好朋友,这是多么简单轻松的事情呀。
  结束了这场谈判,两个人就塌塌实实地下了一盘象棋。他们好久都没有这样下棋了,丝毫也没有顾虑,丝毫也没有戒备。
  半个小时以后,孔则同很顺利地就赢了这一盘棋,不禁轻笑着摇头叹息了。也真是难怪,棋道也真像在捉弄人一样,以前他可是经常输给孔天引的。
  这么想着,孔则同就慨叹道:
  “想要出局了,却偏要我赢!像是诱惑一样,真算我的手气背了!”
  孔天引也摇了摇头,笑着说:
  “商人才论输赢的,以后你算解脱了!”
  接下来,两人就约定了,说分家以后每逢见面就要下几盘象棋,而且不管输赢、只论开心。然后,他们继续抽雪茄烟,喝上好的中国绿茶,那是用八十度热水在纯纯的白瓷壶里慢慢沏出的纯香浓郁的翠芽。他们就轻松地谈论着往事,窗外早已是夜深人静了。
  狂风仍是夹杂着浮躁的雪花,漫天飘飞,像是冬天的狂欢夜……

作者:安普若海归茶馆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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