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微的原因是事实打破了理想。法国各地中学固然开放大门让中国学生进去,因为究竟是一笔有利的生意;但法国工厂并不开放他们的大门。战争停止尚未满二年,法国已经闹不景气了,工厂正要裁人,那有位置来容纳这些黄面孔的劳2127勤工俭学生们把带来的一点钱读了几个月书之后,便真成为“无产”阶级,不得不到华法教育会来请求救济了。间有极少数人能找得工厂位置,大多数人则每日领二三佛郎津贴,吃面包和开水。有一部分人住在会所里。会所本名“华侨协社”,教育会是协社的一个单位团体,听说是一位有钱寡妇为了同情中国,捐这幢屋子给华侨团体,我到巴黎第二日,协会欢迎会中这位太太曾上台演说。华侨协社离巴黎二十分钟火车,与有名的“豆腐公司”相距不远,在(Lagarenne—Colombes)镇盘特街(Rue de la Pointe)三十九号。我所以记得这般清楚,因为三年多通信都是在那里转的。这是一幢三层楼小洋房,立在一刊、花园当中。但此时地窖里住满了勤工俭学生;花园搭了布篷,篷里也住满了勤工俭学生;花园树枝间拴着绳索,绳索上面晾着衣,裤,袜子,被单。喧哗吵闹引起了隔壁邻舍联名请求警察局干涉。某办事人有一次训话说:“邻舍告我们中国人不爱干净。谁敢说我们不爱干净呢?抽水马桶板上潮了,后来的人就不肯坐,只肯蹲;板蹲破了,后来的人索性站在地下撒尿;马桶间腌脏了,后来的人索性站在房门口向里小便;房门口也潮了,现在的人索性在走廊里小便了。”这是得之传闻的。我常去华侨协社,那里马桶间虽不很干净,但不如所传之甚,至于走廊,则无大小便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