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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ZT)包立德:冰淇淋与中产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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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T)包立德:冰淇淋与中产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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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衔: 海归中将

头衔: 海归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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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 性别:女
加入时间: 2006/01/29
文章: 18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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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ZT)包立德:冰淇淋与中产阶级  (2392 reads)      时间: 2008-3-14 周五, 08:07   

作者:海归茶馆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从我们吃什麽品牌的冰淇淋,可以读出我们的身份,乃至我们的未来?

对于一个成长于八十年代的美国人而言,看到今日中国和昔日美国的种种相似之处,不觉有些震撼。于诸多共同之处中挑挑拣拣,发现最有力也有谐趣的一个,竟然是冰淇淋。

这几周,我一直在观察一些中国“白领”,地点则选择在他们常去的饕餮胜地——哈根达斯冰淇淋店。如果按出现频率排序的话,在那里你可能会看到:年轻的恋人(其中很多显然是“爱我就带我去吃哈根达斯”广告的受害者);带着“小皇帝”的一家人,小皇帝们举止乖张,和美国的小孩别无二致;还有一对对的女性朋友们,她们要麽聊自己的男朋友,要麽聊没有男朋友的苦恼;商务人士们在这里举行非正式的会谈;间或有身形超重的外国游客。

哈根达斯顾客群体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愿意花至少25块买一个小冰淇淋球,甚至为更贵的甜品而慷慨解囊。这个群体多数为年轻人和白领,令人想起美国年轻上进的“雅皮士”们,他们的身份由八十年代塑造,也同时定义了八十年代;他们的运道也与哈根达斯这个品牌一道,在八十年代蓬勃崛起。

跟他们的父辈不同,雅皮士将对“欧洲式”奢华繁复的追求融入了富足的美国人的主流消费意识中。雅皮士选择宝马而不是凯迪拉克,还要会鉴赏(至少会识别和正确发音)品种日益增多的进口精品,比如赤霞珠红酒或者Camembert奶酪。

哈根达斯的命名也和这种用欧洲语言附庸风雅有关。但问题是,Haagen-Dazs并不是真正的欧洲品牌,这个牌子其实是彻头彻尾的美国货。其创始人选择这个完全生造的词做品牌,就是为装点北欧风情,包装上甚至一度印有丹麦的地图。六十年代早期,哈根达斯仅在纽约市的店铺中出售三种口味的冰淇淋。这个品牌在八十年代才火了起来,被一个大公司收购,向全国推广,然後又在全世界取得巨大成功。

美国人现在知道了他们在吃自产的冰淇淋,但在中国,差不多所有人都被“忽悠”了。我在北京的哈根达斯餐厅跟几十人聊天,只有三四个知道这是美国货。一些人还愠愠的抗议说,这怎麽可能是美国货呢,邋遢的美国人怎麽可能创造出这麽优雅的东西!还有还有,那Haagen-Dazs中"a"上的两个点是怎麽回事?

抛开伪欧洲格调不谈,在很多美国人心目中,八十年代的哈根达斯代表着一种更深层次的症状——对贪婪公开的认同。在如今的中国同样也盛行此风气。随便找美国人问一下,最能确切形容八十年代的话语是什麽,大多数都会不假思索地回答“贪婪是美德”(Greed is good)。里根总统就任後,将税收改革作为首要任务,把对最富有的美国人征的个人所得税率从70%砍到28%,同时也降低了企业税。在六七十年代的缓慢增长後,股市也开始蓬勃发展起来,道琼斯指数在1989年底疯涨了228%(当然,这跟当前的中国股市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尽管经济学家们还在为里根税改对经济增长和股价上扬的影响争得面红耳赤,但有一个结果是毋庸置疑的:富人更富。而且那个时代的气质也让富人们富得理直气壮。最能体现八十年代气质的“贪婪是美德”一语,出自1987年的一部影片《华尔街》。片中迈克尔?道格拉斯饰演的银行家宣称:“贪婪是美德。贪婪是真理。贪婪无所不能,贪婪无所不明,能穿透并能捕捉进化论精神的本质。”素有“好莱坞自由分子”之称的电影导演奥里弗?斯通把这句话作为他对那个时代的一种控诉。但华尔街上的投机客们却以此为荣。即使今天,迈克尔?道格拉斯有时候在酒吧仍旧会被一些喝得醉醺醺的投资银行家们搭讪,他们凑上前来,大声喊道, “你!够男人!”
哈根达斯充分挖掘了那个时代的物质主义诉求,他们的广告中就传递这样一个信息:买三美元一品脱的冰淇淋(在那时实际算相当的贵),既是一种自我奖励的享受,也是让朋友看得起的一种奢华消费。

这在当时虽然颇为奏效,但到了九十年代国民情绪出现转向,美国人好像一夜之间就开始反思忏悔八十年代的自我主义和贪得无厌,甚至对八十年代的发型也深恶痛绝。

哈根达斯的销售因其跟势利的80年代的联系而受损,所以在千禧年後,他们就掀起新的造势运动,力图让这个品牌变得不那麽高高在上,而是更接近普通百姓。更实在的是,哈根达斯的价格变得可以接受了,现在一品脱大约四美元,虽然仍比其他冰淇淋品牌略贵,但相对而言却比八十年代便宜了。

再回来看看中国的哈根达斯,一品脱竟然是78元的天价。我有些刚从美国回来的中国朋友,就为抗议价格而拒绝再吃哈根达斯,他们称那些愿意花那麽多钱买的人“缺心眼”。当然在中国,高定价本身已经成为品牌魅力的关键。

在北京的哈根达斯店里,我遇见一位带着女儿来的中年女子,一位商务人士,长得很标致,干练,戴着很重的结婚戒指。

“在哈根达斯享受的比在五星级酒店还高级,”她还指向外面熙来攘往的人群说,“那些人往里看,但他们知道他们消费不起,所以连进都不进来。”

谁会带家人来这里呢?

“可能你得每月赚至少四五千块才行,即使每月拿五六千的都不一定会来。”

“但只是有钱是不够的,”她继续说道,“还得有享受这个理念。” 她指了指店里的装潢,音箱里放着斯汀的“Fields of Gold”这首歌。

“即使有钱,很多中国人也并不懂如何坐下来放松,享受这种环境和音乐。”
我们谈话的进行时候,女人的小孩开始在座位上坐立不安起来。“你女儿上初中么?”我问。

“不是,还在上小学,”母亲解释说,“她吃得很好……吃得太好了,”她还笑着强调一下。的确,她们前天刚去了另一家哈根达斯。

若想知道哈根达斯和美国的变化,预知中国将何去何从,我们可以借鉴一下哈根达斯在冰淇淋行业的最大对手Ben and Jerry’s的故事。

Ben and Jerry’s目前只在香港地区和一些大城市少数几家专卖店里销售。八十年代中期Ben and Jerry’s小店刚出现的时候,就骄傲地定位为美国人自己的冰淇淋,可以既随意又放松地尽情享用,这和哈根达斯那种欧式繁复截然相对。哈根达斯的广告里皆是俊男美女,Ben and Jerry’s的招牌形象却是毫不起眼的两位创始人——Ben和Jerry,和黑白花的一群奶牛……

哈根达斯让你拿自己当腕儿,Ben and Jerry’s让你拿自己说笑话,他们的创始人曾开着一辆奶牛状的车周游全国,分发免费冰淇淋。新口味,配上有搞笑创意的名字,这些都让该品牌名声大噪。更具讽刺味道的是,当1987年10月的“黑色星期一”股灾发生时,Ben and Jerry’s派了公司的免费冰淇淋车专门跑到华尔街,到处发名叫“经济脆”(“Economic Crunch”)和“这就是生活” (“That’s Life”)的冰淇淋。

该公司的核心社会理念很激进,是六十年代理想主义对雅皮士贪婪的进一步反击。有一段时间,这家公司甚至将税前利润的7.5%用于其内部慈善基金会,即使在 2000年该公司卖给联合利华之後,它依然在社会公益活动中领先于其他公司。 他们的理念强调缩小贫富差距,以及可持续发展。香港的Ben and Jerry’s曾支持当地的非营利组织“清新空气基金会”(Clean Air Foundation)。

相反,哈根达斯在今年8月却成为少数几家不配合上海政府呼吁的公司之一。他们拒绝限制月饼盒的大小,声称盒子做的大是出于保存冰淇淋的需要。当然,送奢侈昂贵的月饼其实就是为了摆阔气,而这是送月饼背後的含义,哈根达斯正好抓住这点大赚钞票。

但Ben and Jerry’s在中国的发展前景如何呢?我并不认为那些追寻“五星级体验”的中国人会蜂拥而至。卡通奶牛和嬉皮士冷嘲热讽对中国的精英阶层似乎没有什麽吸引力。

以当今中国变化的速度,Ben and Jerry’s被中国市场接受其实也是迟早的事,中国的白领们现在也都比较关心环境问题。在中关村的哈根达斯,我遇到一位已经有两个小孩的父亲,他说现在他最大的担心就是环境问题,所以他正考虑全家移民国外。

所以我想,通过观察哈根达斯和Ben and Jerry's这两个冰淇淋品牌在中国的沉浮,或许我们能够看出中国中产阶级身份的演变吧。(完)

作者:海归茶馆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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