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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读《浮生六记》，叹快意悲绪

davidbeacn
[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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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衔: 海归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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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 性别:男

年龄: 44
加入时间: 2009/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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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读《浮生六记》，叹快意悲绪 (7556 reads) 时间: 2017-1-06 周五, 09:16

作者：davidbeacn 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偶得佳缘乃读《浮生六记》，忙中偷闲但也颇用心地将它断断续续地读完了，按照老习惯，写个读后感（书是沈复著、张佳玮译，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厚217页，14万字）。
个人认为该书文学价值极高，忠实地记录了清初盛年的风俗文化、百姓过活，虽不能与译者所提之《金瓶梅》相提并论，但也坦荡无忌地将一个落魄文人的所游所历、所怨所虑，不加遮掩地呈现出来；仅这番以实相写、自揭家丑已是少有做到、难能可贵。
沈复做人夫君关怀备至，文笔画工造诣颇深，弄花景盆素有天分，交友游玩性豪高雅；但是养家糊口一塌糊涂，为人子女苟且懦弱，经商僚幕循规蹈矩，混酒狎妓行家里手。他是中国迁客骚人的典型代表，也是所谓“玩物丧志”的反面教材，半辈子几乎都过着颠簸流离的生活，放在现世搞不好会被贴上“loser”的标签。
可是换个角度想一想：他的作品流传下来了，并获得了不少赞誉，林语堂将之译作英文，一些篇章还入选小学生课文；这么一算，他活得值了，还是不值？是“得”的一生，还是“失”的一生？如果让你选，相信你多半不愿如此这般地过完这一辈子，那么他又错在了哪里呢？是命运天定、造化弄人吗？还是该遵从“以德养运”的教导，克己减欲、以求大成？

看《坎坷记愁》一章时，简直要骂沈复窝囊废、羞为三尺男儿，几次三番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或许是我代入感太强的缘故，在书本上多次写下对其“没有主见”、“委曲求全”、得过且过的批评；也很遗憾地看到陈芸跟着他过这紧巴又拧巴的生活——比如拔衩沽酒（卖了自己的头衩去买酒）等等。译者心生沈复配不上芸娘之感，个人倒觉得二人性情相投、心心相印，似情人多过夫妻，是彼此的soul mate；只是没有福寿，是有点苦命鸳鸯的感觉。
看《浪游记快》一章，对沈复的有些做法很是惊诧，比如典衣沽酒（把自己衣服当了去买酒喝）、骑牛放歌、头插菊花（是的，你没看错，俩老爷儿们“各采野菊插满两鬓”）等等；也许沈复天生浪游、无酒不欢的性格，平常被压抑着，因而很容易就玩出常人不玩的花样，去到常人不去的地方，做出常人不做的动作。又或许彼时文风盛行、内心更开放自由、无所顾忌，现如今天朝里每个人都在卯足劲“搞经济建设”，为房子、孩子、车子、健康、教育等忙到无暇他顾。

说说陈芸——《闺房记乐》中的精灵人物
如何评价芸娘注定是个争议很大的话题；很多人喜欢她：神童般聪慧——自学成才、无师自通、偶诵佳句，充满灵性——扮男装逛庙会、扎虫做标本、用砂罐煮茶、以竹帘代栏，贤惠无私——卖头钗做丈夫的酒钱、家贫寒而无一怨言、被误会而恬淡忍让；林语堂也说过芸是“中国文学史中一个最可爱的女人”。但我却免不了认为她：有小情趣（入家小娇妻、出玩好伴侣），缺大智慧——开门七件事，样样不离钱，嫁个老公不富裕，自己也不急不躁；虽说那个时代挣钱是男人的事，但她也委实助长了沈复的懒惰和“随心所欲”。
之前看过一则这样的寓言：一只母鸟在公鸟身残体衰之后寻找另一只强壮的公鸟，为的是要抚养她和前面公鸟生的孩子。一个女人跟着她的男人一起疯玩，变着法子让老公玩得更嗨、玩出花样，处处陪同老公、心思跟老公完全一样；跟一个女人勤俭持家、为养育子女、照料双亲而不辞劳苦，并对老公也提出上进、有作为的要求相比，哪一个女人更得男人欢心、更应该被珍爱呢？相信事实案例所折射出来的答案并不是一边倒的选前者或者后者，每个男人会有自己的倾向性。想想陈芸帮沈复出主意时免不了会觉得她是女人版的沈复，只是比沈复更有办法、心灵手巧、动手能力更强；这样的聪慧女人到哪里都是很得人爱的。
但是有一样：她的刺死昆虫做插花标本的做法我认为是很折寿的、是很不可取的。陈芸自己也说这种方式“恐做俑罪过耳”，但二人还是默契、合力、没有犹豫地抓了“螳螂蛹蝶之类，用针刺死，用细丝扣着虫脖子，系在花草之间”，这是很残忍的手法，是有损天道的；蝼蚁尚且惜命，一虫一草都是生灵，是造物主的受造物，他们只是为自己把玩就轻易地弄死了这些昆虫，实在是有点作孽。倘若有物远大于人，将人捉来做此死样般摆设，人当何如？！
我相信冥冥之中有股神秘的、人类无法掌控和操纵的力量存在，它或许可以被理解为超越时空的规律——比如老子的道、比如因果循环；它可以被感知和尊从，却又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明白的；它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万物平等相信就是其中之一。看到刺虫章节时我总以为这事得罪了老天（苍天有好生之德），陈芸受到了惩罚，现在想想那是唯心的想法，实则不然。陈芸幼时家境清贫，虽不至体弱多病，却也清廋缺乏营养，婚后没有特意去保养；陪沈复半夜观月受惊着凉，当晚便发高烧；后又因为被公公、婆婆误会而隐忍于心，被小叔子利用而不去辩解；再因为操劳给丈夫娶妾而不可得，愤懑于怀等等，几项因素叠加，哪怕没有做前述折寿的事儿也难有长寿之命。

关于“恩爱夫妻不到头”
不知道这句貌似有哲理的俗语是沈复提出的，还是古而有之？其他地方倒是比较少看到这种说法，现代人也不常这么讲。沈复的观点是：夫妻相处“不可过于情笃”；个人认为沈复的理解或许是有偏差的。谓“恩爱夫妻不到头”者，盖言不可一心只为夫妻恩爱而活，不可为了爱而爱；恩爱不是为了展示给对方看、更不是为了秀，而是发乎内心、顺乎自然。譬之父母对子女的教育，只不可溺爱，任由小孩儿发展，需要时免不得要对其严格管束，以培养好的品行。
不过沈复、陈芸两小无猜、伉俪情深倒是有目共睹、令人眼羡：沈复在陈芸死后头七回煞时，虔诚地期盼着与其魂魄相见，“心伤泪涌。又恐泪眼模糊失所欲见，忍泪睁目……悄呼芸名而祝之”。读了让人禁不住觉得心碎，实在是可怜可叹、可歌可泣。
之前看《抢救身材大作战/胖瘦自如》剧中美国一壮汉因担心妻子胖死而落泪，实在不能理解；前几天看好友在婚礼上潸然泪下、新娘也泪花连连，很受感染……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本书之名出自李白诗句“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想来人生确是如梦一场，多少人“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不若做个傻子，孜孜求一正当事，沉沉而不醒来。

——What should we do then？
——Let’s PRAY。

（个人字体写得不好，斗胆贴上，还请见谅）

作者：davidbeacn 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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