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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回国随记(1-8) by 四十一炮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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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随记(1-8) by 四十一炮 (ZT)

孤枕难眠
[博客]
[个人文集]

头衔: 海归中将
声望: 学员
性别: 性别:女

加入时间: 2004/02/24
文章: 3573
来自: 美国
海归分: 411670

标题: 回国随记(1-8) by 四十一炮 (ZT) (1360 reads) 时间: 2004-1-31 周六, 00:58

作者：孤枕难眠 在海归商务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1)

2003年12月21日晨的班机起飞，我的一颗心才算落回到肚子里。经过16小时的瘦身式经济舱洗礼，飞机居然提前45分钟降落在北京机场，不过在落地后被告知行李在转机的时候没有跟上，可能要第二天才能到达。按照老家的土话，多大的事啊，空着手出来马上电告老友安全抵达，老友对此（提前到达）表示惊诧，并宣称需45分钟飞车赶到。

夫人皓命，在候机厅及机场周围游荡，刚出机场大门，为扑面而来的人气震撼不已，夫人做鱼儿入了水，鸟儿投入了林般欢呼雀跃状，我则只能当机立断，立刻挟持夫人重回候机大厅茶座安坐等候。

过不多时，老友翩然而至，互道寒暄，老友说我没变，我说老友胖了，于是哈哈一笑。当初从技术上出来的几个，出国的出国，投身商界的投身商界，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应了一句俗话，尽在不言中。说了一阵子话，老友的手机频频作响，这才告诉我，还有当年的几个弟兄也要赶来，凑着这几个小时，要与我宾主言欢，哈哈，这陌生的北京机场一下子变成了大学饭堂，一桌当年的文学青年们重新回到拍拍打打的大学时代，好不热闹。只是，酒酣耳热之时，渐渐的我已经插不上话题了，略感失落，毕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

晚上最后的一班班机回家，上了飞机以后已经不胜酒力，直到广播里宣布，马上要降落南京机场，夫人才推醒我，让我看看家乡的夜景，可惜，昏暗的街景让我一下有些伤感。

直到出了机场的大门，大哥已经等候多时，湿润的空气让我立刻又重新振作起来，终于到家了。

(2)

我好像从来就没有时差的问题，记得上次回家亦是如此，半夜12点到家，让老爹老娘检查一下斤两毛色，吃点东西就洗洗睡了，第二天一早7点准时起床，以异常饱满的精神投入到如火如荼的腐化活动中。这一次也是一样，老娘下厨弄了两碗桂圆糖心蛋，由于行李没到，就专心汇报了一下生活情况，顺带对二老表示一下关心，老爹这几年老的厉害。顺着稀溜溜的糖心蛋，一家子也唏嘘不已，只有老哥踌躇满志，报出一串子饭店的名字，没一个是我知道的，才想起离家已经4年了。喝完最后一口桂圆汤，这才慢慢悠悠的跟老哥对上只烟，让他慢慢去安排饭局，我一时半会儿不着急走，反正明儿早上的小笼包是要吃的。

第二天一早，仍旧是7点起床，老两口领着小两口上包子店去了。以前人有个讲究，要吃头汤面，越往后，面汤里的碱就越多。不过我比较聪明，不吃面，那玩意儿一碗下肚，啥也别吃了。“刘长兴”的包子一如既往得好，不象“奇芳阁”的干丝早早地败给了麦当劳的巨无霸，老字号的吃食店一间间的跨掉了，肯德基、麦当劳为首的洋快餐却似蝗虫似的疯狂占据所有的好市口，对于这一点，老爹和我无比坚定地站在一起：痛心不已。

老爹对城南的感情似乎更甚于对爷爷，从马回回的锅贴到永和园的蟹黄包，记忆之深刻、条理之清晰超过他的本专业，所以我自小就有男人好吃不是错的印象，以至于老妈反复地问我这次回家到底是看望爹娘呢还是奔着吃食店来的，我只好憨厚地一笑，“都有都有”。

南京人还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男人好吃，女人爱逛店。此特征其他地区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自从回家的第二天早晨开始，我和夫人的行程就呈现出非常清晰的两条线：饭局和专卖店，从而激烈的时间斗争战拉开了帷幕。虽然在回家之前我们就此事达成口头协议：我只负责陪同逛街2天，但最终的结果依然是以我的惨败告终。不止一次地看到一些二胡说，人最大的敌人是他（她）自己，对此，我持保留意见。

（3）

由于是倒叙，报流水账的格式就不太合适了，一来记忆被酒精腐蚀过渡，难免有遗漏错失的地方，二来我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轮番过场，不来个60集连续剧很难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还是从衣食住行说开去，在座的诸位说不定还爱看些。

衣：在回家之前，夫人就列好了清单，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项目、数量一丝不苟，我曾经以一句：“要是考试这样准备，那还不是门门拿A了”换来3次计划外洗碗，可见“沉默是金”乃真言也。在小笼包下肚之后，我便义无反顾地加入拎包大军。第一天我们居然报着侥幸心理，徜徉于南京的黄金商贸地段：新街口高档商场区，金陵百货、金鹰商场、东方商城。我和夫人口袋里揣着几百块，至多一千块左右，就堂而皇之地杀向各大商场的专柜，穿梭于标价￥1000至￥8000不等的各式时装之间，3、4个钟头之后，终于面红耳赤地撤出白区，如同古龙所说，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我已经死在夫人的直射之下N多次。好在咱家的财政大权被夫人牢牢掌握，高档货看过，马上确立了下一个进攻方向：夫子庙和湖南路的专卖店区，一次战役的失利一点都没有影响领导人对整个战争的情绪和战斗力。经过大半天的调研工作，领导同志定下第一批采购计划样单：以￥100每条左右的价格吃进2/3的计划内牛仔裤和休闲裤、￥30~￥50每件左右搞定线衣、￥100每双单皮鞋、￥200每双雪靴；由于外套的价格和款式、质量严重挂钩，决定随行就市，灵活机动处理。行动方案确定以后，整个行动还是耗时良久，延缓了整次战役的完成，直到临近返程3、4天的时候，还有若干内衣、袜子之流没有完成。这时候，领导同志果断地下达了冲锋命令，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金桥批发市场完成了所有剩余的采购任务，其标价便宜得令人瞠目，就这样，我们还有20%左右的还价余地。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领导在所有任务完成之后，对前一阶段的还价工作严重不足表示痛心疾首。跟朋友聊到购置衣物之事，被朋友定性为：从准白领退回到蓝领阶层，属于越活越抽抽的那种，就别提上进了。想想也是，5、6年前，去商场买件千元左右的T恤也不会如此萎萎缩缩，5、6年过去了，当年的小K没成老K，倒有点儿像内退。朋友抓住机会开始猛扁海龟，我也只好讪笑道，这不没回去么，休假休假。

食：民以食为天，我是小民中的小民，更是珍视这硕果仅存的爱好。南京人有口福，地处南北交汇，中华大地的各式美食大都能找到一些，不过我还是偏爱家乡的口味以及川菜、浙江菜和上海菜。还没回去，就满世界打电话，招惹一些旧时的狐朋狗友罗列饭馆酒局。可惜，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小吃是南京的著名土产，夫子庙不可不去，只可惜一些老字号的店面都已经破落了，许多父辈们耳熟闻祥的东东都成了历史。我也没去那儿凑热闹，捡了几样几回回梦里楼入怀的，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刘长兴总店的小笼包，新街口地下商场的金陵鸭血粉丝汤，这两样算得上代表。其实，刘长兴的爆鳝面也是一绝，但我每次去，都怕占用了包子的空间，始终没有点，是为一憾。绿柳居的素菜包、牛杂汤，芳婆糕团店的赤豆元宵、粢米饭、麻团（有鲜肉和豆沙两种）、酸辣汤。我更喜欢糕团店一些，去了三次，一间很小的门面，如果不是门口排的长龙，很可能就淹没在三茅巷那一整排饭馆食肆中寻觅不着。老爹对这间小店的评价是：懂做生意。10年前还是个早点摊，老爹就下了结论，这一家会发达。理由是两件小事，一是洗碗的两桶水永远保持有一桶是清水，另一件是从不让熟客插队，总是笑笑地跟客人说，很快啦，手里不停地给排在前面的顾客包好点心。

南京的街头有个著名景象：大姑娘小媳妇儿当街围着小煤炉的摊子吃旺蛋，一点害羞顾虑的意思都没有，这一点是我始终没能理解的，因为我总是买10几20个回家，清水煮也好，五香八角煮也好，即经济实惠，又无伤大雅。现在改了高档货，叫做活珠子，并且可以指定多少天的，但是味道却不如旺蛋了，更加不爽的是，我那手挑选小鸡的绝门武功从此被废。

马回回的锅贴是上了年纪人的专利，老爹对老马家的掌门老太太以及两个儿子的行踪了如指掌，第三天的早上我家老小四口就去了朱雀巷马家大儿子的店里，除了员工们清一色带着小白帽，门口还有个牛肉案子，乍看上去，就是一大集体的早点铺子。一碗牛肉拉面配2两锅贴，有兴致的您可以端个二两五撮个面红耳赤。

街头的豆浆油条豆腐脑并没有因为寒冬而退却，只是再也找不到老正兴那样好的葱油饼了。市容城管把夜排档取缔以后，据说曾经风行一时的金陵螺蛳王也不知踪影了，郁闷。杨公井的羊肉串还在，跟隔壁鲜轧甘蔗水依然是绝配。5块钱的羊肉串下肚，咋巴出点不新鲜的味儿，当年的我没这么刁嘴啊。

小吃没法说完，就像老百姓的日子一样，永远这么平平淡淡的，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可到了午餐晚饭，总得吃点大菜对不。

(4)
说到菜，此番遗憾多过收获。上天言好事，先捡好的说吧。

大闸蟹，和小笼包并列，都是我梦中的延安宝塔，没能撮上阳澄湖的，亲戚特意从高淳买了3次固城湖螃蟹，结结实实地把我打趴下了，最后一次楞是眼巴巴地看着碗里剩下两只却怎么也装不下，当时特有罪恶感。老娘生怕亏待了我，楞是拆了一早上的蟹粉，炖了一碗豆腐，据说老爹亲自动手下了几只蟹腿，让我感动不已。

跟酒肉朋友吃什么？当然是狗肉火锅，这也是唯一一次我定的饭。游府西街的花江狗肉店，仍旧破烂不堪，仍旧香气袭人，老板似乎与韦小宝的母亲有一拼，店里的黄酒只有一种，还是烧菜的那个档次，不得已，走上半条街抱回一坛绍兴女儿红，吩咐厨房加姜丝热一下。锅还没热我就坐不住了，好容易等两盘纸片般的肉下了锅，哥几个就着水气中的肉香已经下了半坛酒。打捞的时候不由得佩服大厨的刀功，巴掌大的肉片捞上来已经是肉丝的表亲，可能是我的动作幅度过大并且那晚没有女眷在场，左邻右座不断催促我脱了裤子跳下去捞，他们哪里知道，见了狗肉，我连小笼包都不要了，这点面子能值得上一盘肉么？跑堂的陆续送过几次肉，大家的动作都陆续迟缓下来，开始推杯换盏，重温当年旧事。在座的都是老友，应我的要求，酒量减半，促成了这一次异常圆满的饭局。收拾完剩下的半坛子老酒，又风卷残云般消灭掉配菜，喝了两碗浓浓的肉汤，我非常满足地点评了一下，还是汤最好，于是有人招呼跑堂打包剩汤，由于我得寸进尺地问了一下能否快递送家里去，我差点跟那锅汤一块儿给倒了垃圾。

回去之前就跟老娘约好，以家宴为主，到家以后才发现，老娘这几年已经很少大动干戈，平日里也是以糊为主。在家吃了为数不多的几顿饭，老娘的绝活：油爆虾和白斩鸡搭上我的芦蒿香干和香菇菜心倒也相应成趣。炸了几次春卷，韭黄肉丝馅和荠菜肉碎馅，都是好东西，家乡话里说我两口子的吃相有个说法，叫做“吼”。非常可惜的是，没机会尝到笋干烧肉和素什锦，这两样都是家里做的好吃。对于家乡菜的遗憾还有：咸肉河蚌煲、腌菜头炖大排、菊花涝、长江的刀鱼、老姨（*）做的蛋饺、阿婆包的宁波汤团。。。，打住了，一会儿泪如雨下又要被太太嘲弄一番。

说到餐馆，如今南京的餐饮业被浙江老板霸占了大半壁江山，几家龙头老大：向阳渔港、红泥、张生记都是浙系的，可见南京人确实不会做生意。余下的饭局一半就落在类似的酒店餐馆，觥杯交错，只有向阳渔港的规模和张生记的老鸭煲还有点意思，可怜我的食欲几乎被频繁的起立敬酒消磨殆尽。更可气的是，在那些大一点的酒店，座位和菜式都是预定的，亲友们为了招呼好假洋鬼子，每每还点上几个价格不菲的粤式海鲜，痛心疾首！我只想拿清蒸鳗鱼换个豆花鲈鱼，拿鱼翅羹换个盐水鸭舌。

好在还有几顿小规模家庭撮饭算是给了点补偿。瑞金路上的瑞香，N年前的老鸡汤、老鸭汤还在红红火火地进行着。百姓级的川菜馆—川妹子关门了，咱家门口新开一家菜根香，泡椒系列稍稍能解点川菜的馋。几年前热闹起来的烧鸡公和江宁老鹅现在只剩下烧鸡公，自然不能放过。南京人喜欢热闹，在吃上面也是这样，流行的东西必然短命，老百姓的胃口就被这无形的“时尚”牵着，做狼奔矢突状。前一阵流行的小龙虾（可能回去的季节不对）、江宁老鹅、骨头汤，还有以谭鱼头为主的鱼头火锅，都销声匿迹了，就像退潮一样，上次离家之前满街火辣辣的川菜招牌现在都改成绿油油的大草原了：今年流行蒙古小肥羊。

上飞机前，老娘问我，还有什么遗憾，有什么事儿没办的，我想了一下，报出来一串子菜名，老娘也想了一下，说，下次吧。

（*）在南京话里，亲属称谓前的“老”字代表的不是年龄，而是说，此人是同辈中年纪最小的。比如说老舅，是说这个舅舅在家里（男孩子中）兄弟中排行最小。

(5)
吃的话题对我来说是永恒不变的，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好听的话，说多了就是唠叨。

说说住、行。

这两年，南京小城可谓变化大，变化最大的就数这房价了。一年半以来房价差不多翻了个个儿，2002年的江宁县（如今这县城已改成城区）附近的商品房￥1700/平方现在也要￥3400了；我上次离家的时候，河西走廊还属于解困房地带，现在已经如同上海的浦东，价格也扶摇直上，从￥2000/平方直到现在的￥5000/平方。

不过这一切对于爹娘辈的老一代革命家们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已经到了安享晚年的境界，自家的宅子市值多少对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影响，真正做到了荣辱不惊的境界。而我的狐朋狗友们则处在躁动的岁月，逐臭之心汹涌澎湃，炒楼之声不绝于耳。其实这鼓躁动的热流已经流遍了整个社会，我在公交车上不止一次地听到乘客们旁若无人地对着手机高声叫嚣着某某楼盘的价格。我也曾经暗想过，如果自己还在那儿休养生息，是否也会投身这股洪流不能自拔？

海外论坛上轰轰烈烈的关于国内住房、拆迁而引发的社会问题，我却没怎么见到，报纸上偶有报道关于拆迁法的完善以及某房产公司的老总因经济问题进去了。在我看来，住房问题对大多数的城市原住民影响不大，比如退休职工，已经通过原单位的公房出售获得私有房产；旧城区拆迁户的补偿金比售房价差得也不多，完全可以就地购置一套稍小一点的新房或者在市郊购置同等甚至更大的住房。房价的飙升对外地民工以及财力不足的年轻一代影响较大。而白领阶级们的思想早就西化的一塌糊涂，银行帐上10几20万块的资金换来2套商品房的房契和一屁股的债务，脑袋活一点的已经当上地主开始收租子了。

城里的高楼越来越多且越来越高，新建的小区规划得也更好一些，可总有些陌生，街上的路也认不全了，一些小区，特别是河西走廊和江宁的住宅区，看得我颇有些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意思。不过，一些细小的地方却让我有点哭笑不得。一栋别墅雇佣2，3个保姆，居然院子里七零八落地晾着若干被里褥单，可能是烘干机太贵；房子周遭的草坪铺满价格不菲的地砖，若是我，必然种上一些香椿菊花，春夏的时候还能添个农家菜，酸葡萄心理作祟，呵呵。

出门坐车，始觉日月换新天。出租车灭了夏利，换了桑塔纳和富康，费用倒一点没涨，宰客的现象我一次也没碰到。收费有一点变，以元为单位，四舍五入，找零方便了许多。发票也统一用计价器打印了，以前的一些花头现在得换个花样玩儿了。打车方便么？对我，是的；对一些朝9晚5的白领阶层则是苦不堪言的折磨，上下班高峰时间很难叫到车。有一次吃饭的时候，一桌人挨个儿说等车的最长时间，最长的一个等了1小时25分钟，这可都是在城内闹市区。

公交车更是旧貌换新颜，车辆已经有一半更新为空调车，路线也大量丰富了。如今的月票也和以前不一样，改为计次卡，不记名、不挂失，使用也特别方便，上车晃一下就好，普通车每趟6角，空调车每次1元2，不计站数，一卡可用多人。普通职工，每天换车1次，每月交通费为50~100元左右，我认为处于可以承受的范围。所以我刚到家的时候，老娘就给我一张公交卡，此后坐车无数。但是有一点我很困惑，很多次在等车的时候出现这样一个现象，20分钟半个小时不来车，一来同一路车好几辆，很是迷惑，回家问了爹娘，说是分配制度使然，深感硬件到位软件欠缺。

自行车和摩托车我已经敬而远之了，街上开始流行电动车，2千左右一辆，走慢车道。而走慢车道的车辆都存在防盗的问题，特别是到了年关，我的一个同学说：“民工兄弟们也要过年不是”，此人在丢了3辆奇安特之后终于融入公交大军。

私家车的发展确实让我吃惊，刚到家就有亲友询问，要不要把车拿来使使，虽然当时还没听说宝马案，我还是坚持做守法公民，谢绝。国产轿车以合资为主，市场上常见的有德国大众、美国通用和日本尼桑、丰田、本田。南京汽车制造厂也和意大利合资生产小车，叫做菲亚特，在本地市场和沪、浙一带颇有些市场。一些走俏的品牌款式居然要下订单，若干月乃至半年以后提车，让一些先富起来的小资们可谓望眼欲穿。南京现在还没有上牌费，比起上海4万一张，南京的私家车主们算是幸福的，可能就是这点加上打车难让这私家车市场不断升温。

而私家车的发展将带来一系列的问题，或者说商机：交通、停车、加油站、维修厂。南京的路况目前尚好，不止一次地听出租司机自夸：南京的交通标志是全国第一！但是几次在下班高峰时间坐车都有不同程度的堵车，而几乎所有的出租司机都把广播频道放在交通台，不听地在提醒着哪儿哪儿出了交通事故。望着有如过江之鲫的行人和自行车流，老婆大呼：人气啊人气！时代广场算什么，太小家子气了！

(6)

衣食住行都零碎说了些，捡一些没说过的说说吧。

休闲娱乐已经有太多的朋友问我有关秦淮河文枢院对过的事儿了，看来这大石坝街的招牌有超过总统府的趋势，商女不知亡国恨却能增加GDP这一点已经深入人心了。在这儿我就自个儿招了吧，那儿现在已经没有无烟工业了，得，我领你们洗澡去吧。

我的父辈们就有泡澡堂子的光荣传统，我小的时候常去杨公井（后来叫服务大楼）、三山街的健康池和大行宫的华清池，以至于大了以后，老娘和老姨定期提醒我，我那顶毛线飞行帽就是丢在杨公井的澡堂子里的。大了点儿，搬到长江路，改去又新浴室，这会儿家里条件稍微好了点儿，攒了点儿零花钱买了躺票，不巧，有一次给娘舅碰上，当作笑话告诉老娘，零花钱被扣。

这老式的澡堂子，休息区分躺票和坐票，区别就是那长椅子能不能躺下个人，一般的老客都喜欢在躺票区迷糊会儿，抽支烟，泡壶茶，翻弄张报纸，或者三两个人贴隔壁唠嗑。没什么人的时候跑堂的就是来回送送水，递递毛巾，熟人还不断地给跑堂递烟；要是问口排队的多了，跑堂的就开始给躺了一会儿的客人那儿扔热毛巾了，那意思跟端茶送客一样，很少有接了两三把热毛巾还赖位子上不走的。坐票区没那么多热闹，洗完澡穿上衣服，收拾好包裹就走人呗。这不，饱暖思个啥，快活啊，等到我上班领工分之后，就奋不顾身地混迹于人龙混杂的人肉铺子里，更添了个坏毛病，下活。

下活在早些年可是奢侈品，去澡堂子洗澡，一般人买一个筹码，桐油竹签上用红绿油漆做了标记，是坐票的还是躺票。要是您另买了俩下活的签，一手拽仨，往里走都特有面子。这下活从头到脚分四段儿，头、背（腰以上）、腿、脚，想要做全了得买四张票。头和脚属于正宗遗老遗少的干活，跟那个穿黑纺绸长衫，左手一茶壶，右手一鸟笼，上街溜达的差不多，我这样的壮汉一般也就是敲个背捏个腿的，在这儿叫马杀鸡的便是。不过公共澡堂子跟这儿的健康理疗不能比，没有私人按摩师这么一说，一般到晚上或者周末，您这下活还得排个队等会儿。挑师傅还有点讲究，面生的不行，情绪不好的也不行，最好是红光满面的老师傅，您还别当面说，轮到你了来一面生的年轻小伙儿，您要是直说，“哎，换个老师傅来！”，这也不合适。一般常客在躺下之前早就瞄好了几个熟识的老师傅，上前打个哈哈，“这个完了轮我了？”，等个5分钟10分钟也就轮到了。等轮到您，您就该明白上瘾是个啥意思了。老师傅老在手摸眼瞟就知道该下多大的劲儿，很少会问你“轻不轻？重不重？”先是一顿揪，把里脊肋条揪到恰到好处的酸，然后就慢慢悠悠的空心掌和拳头轮着，一块儿一块儿地拍过来，催眠效果极佳。自从我体验过这个以后，就充分理解戒毒的艰难，最合适的法子还是丁点儿都别沾。

如今这老式澡堂子也不流行了，改泳浴中心，洗澡也多了点颜色。出去洗了两次，有朋友问：洗出啥内容来了？我这儿一答：去锦湖的，那儿就一说：噢，那就是洗澡了。

那儿有几位不乐意了，说这儿糊弄半天，还是没漏点儿猛料，都说国内的无烟工业蓬勃发展，咱这儿不能独乐乐，不与众乐乐啊，实话实说，老婆子看得紧，真没去。

闲下来跟朋友喝过几次茶，除夕夜泡了一晚上吧，都是以叙旧为主题，没有越界行为。

茶馆现在也讲究品牌了，记得以前有名的是鼓楼大钟亭一间台湾人开的，现在的流行品牌叫做“猫空”，城里有好几间连锁店，茶水小食的内容跟以前都没啥大变化，价格倒是降了点，3、4个人喝茶80块还有找。雨花、龙井、碧螺春这三大系列是江南的主流，最近乌龙和铁观音因为号称有减肥功效有抬头趋势，泡沫系列是台湾人捣鼓出来的玩意儿，在年轻人特别是少年中很吃得开，别人都说我的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要老，说是从我点茶就能看出来，从来就是龙井。敢情，我要是顿顿喝酥油青稞茶就年轻了？

(7)

上回说到洗澡喝茶，这回说喝酒抽烟，咱就充把八旗子弟，把坏事儿说说完。

喝酒这事儿做好了就叫广交天下，不过我这次回去，还真有点儿不太习惯那股子猛劲儿。喝酒必然有喝罪这种下场，醉酒百态着实有点儿意思，我属于文醉，喝高了就找一旮旯迷糊去了，以往跟朋友们痛饮的时候，每每收摊的时候都是给别人叫醒了扔出租车上回家接着睡。过后谈起来谁谁谁的醉态我都一无所知，一般来说我比较早就阵亡了。

再后来，大家伙儿定了点儿小说月报、读者文摘这类的小资画本儿，自诩文化青年，喝酒也改革了，一扫以往饭桌上东倒西歪的糗态，这往后咱都吐在酒吧的洗手间了。

我们那儿喝酒，主要喝四大类，啤酒、红酒、黄酒和白酒。啤酒，最好的当然是现酿的，以前在汉中路有一家、中山北路由一家，叫做好莱坞，还有一间也是现在硕果仅存的，就是金陵饭店楼下的。汉中路那一间虽说是最常去的，可惜当年的酒客太少，硕大的大厅每每是我们一桌人的包场，没撑两年就关门了。中山北路的也好不到哪里，虽然它的黑啤独树一帜，颇有GENIUS之味，最终还是正寝了。这以后想喝现酿的就只能去金陵饭店的地下室，动作快点儿，7点之前半价，这之后的价钱就不是喝酒，感觉上像喝血。啤酒还有个喝法，一定要在夏天的晚上，坐在大街上的排档，要一盆酸菜鱼或者螺蛳，地产的啤酒流水价地上，这种喝法唯一的缺陷就是您得事先观察好地形，找好厕所的所在。

喝红酒，一般是在晚饭后，有钱就去奥杰酒吧，没钱就去南京大学的留学生楼下，有个小屋，叫做“来吧”。一人一瓶干红，做牛饮状，所以我有个广东的兄弟说什么也不请我喝功夫茶，没品味。这次回去，在新年夜哥几个重回奥杰酒吧，可惜，太吵了，按老婆子的话，我们已经过了泡迪吧的年龄了，欢畅变惆怅。不过，老友相聚，我还是首推红酒。

黄酒颇有怀旧之意，我们这个年纪的，喝酒的历程大致可遵循：汽酒（小香槟、麦精露），封缸酒，黄酒，然后红酒（山楂酒），啤酒，白酒，最后才是干红。黄酒要不配大肉，要不配小食。在家的时候，外婆是浙江人，每到入冬家里就常备黄酒，就着咸菜黄鱼汤、笋干烧肉这样的浙江菜，我陪阿婆，其乐融融。最过瘾的一次是在绍兴，咸亨酒店，中号碗温好的黄酒就着茴香豆，出门奔沈园，坐在“红酥手，黄澄酒”的白墙之下，一点儿伤感没有，只想脱下棉袄找找看有没有虱子，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白酒不可多喝，乱性，误事。

烟酒不分家，这句话害人不浅，多少燎原的烈火就是始出于此。回去的这段时间领导放话，放开，不许搞活，于是闷声大发财，猛抽了一气。没啥别的感觉，就是觉得高档烟有点太奢侈了，50块买包烟？灯芯绒的裤子我能穿3、4年呢。

（8）终结篇

该交待的都交待得差不多了，今儿就说点车轱辘话吧。

不止一个人问过我，回去最大的感受是什么，今后打算回去发展么。

我最大的感受是变化大，有人说了，这是废话，我这还不没说完么，是人的变化大。所谓物是人非，周遭环境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但都在预料之中，国内的新闻往外并不封锁，我们这些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比国内的同仁们关心国家大事何止一百倍。高楼大厦一座座的起来了，白天的车水马龙、夜晚的霓虹闪烁，这些我都能猜测到（有人要问了，弱势群体、下岗职工你咋不说了，别着急，还没说到呢），可是周围的人变得让我有点始料未及。

父母明显的老了，特别是父亲，退休虽然有些年头，可一直没闲下来，直到前年体检才彻底退了休。以前的豪言壮语逐渐消失，爱财如命的毛病却改了不少，居然舍得拽着老娘出去吃馆子，难得。老娘更加絮絮叨叨了，家里家外3，4年积下来的流水账本，恨不得全告诉我。

变化最大的是旧时的同事朋友，特别是一批在我出国后下海的朋友，如今都各自独当一面了。一些网友曾经问过我，现在回去怎样，借用我一个朋友的话：“中国这个地方，现在就是一直有让你心跳的机会冒出来。”当然这话有很大的局限性，针对坐3望4的朋友们比较适合。那个红火，看得我眼热啊，4年，从三两条枪的小打小闹弄到现在两层写字楼，4、50个高级打工仔围着转，前台的秘书小姐曾经引发我一些不大好的念头。不过，话说回来，谁也没担保过你做生意肯定赚钱对不。正好，另一位去年翻船了，折腾10来年的身家，百把万打了水漂，按道理该痛不欲生，终日以泪洗面，不！这会儿重整河山呢，开始经营一个全新的行当，卖景德镇的工艺瓷去了，那一套人生哲理上跟我说的，让我恨不得找条缝钻地底下去。这些人是当今时代的弄潮儿。

如今日子不好过的得算50岁以上的下岗职工，每个月2，3百块的内退金或者更低一点，200左右的“低保”，年岁大了，也不太合适再就业，咱家里这样的亲戚一把，现在干吗？在家打麻将呗，小来来，30块封顶。儿孙自有儿孙福，出息的自个儿奔前程去，没出息的，对不起，爹娘也没能力。

自此想到咱们这坛子里如火如荼的民主化进程，不少勤奋有加的朋友谱写了一份又一份的家规国法，并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红旗很快就会插遍整个儿白区。我这儿不是泼冷水，成心打击同志们的积极性，请问一句，大陆人民最需要什么？谁要是说什么言论自由、民主、党政分离这等P话我跟谁急！一个字：钱！

老少边穷地区要钱，要活命钱，要吃饱饭，要娃娃有学上；东南沿海城市居民要钱，底层人民要脱贫，中层人民要争上游，上流社会，我都不知道他们要钱干啥用了。农村的形势我这儿就不说了，没有亲眼所见，老人家说了，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我就说城市里的，这弱势群体。

单纯的民主化能带给下岗职工工作么？能提高全民福利么？政府的财政收入能靠选举提高么？打倒共产党就能人人有车，个个有房么？多党制能给甘肃农民带来大米丰收么？言论自由可以解决河西区下岗一个区么？

有人会说，言论自由可以增加执政透明度，不错，从长远来说，这是我们的方向，可任何事情都有个代价，比如说，市政府决定提高“低保”的底线，那一块财政拨款可能就是从公务员加薪中抠出来的，也就是说，把我叔饭碗里的肉夹给我婶，这道理大家伙儿应该明白吧。说道德也是这样，一家人穷得光腚，在家都坦诚相待，不道德。你给他们家自由干吗？你得给他们家很多的裤子和粮食，甚至农具和土地，不然迟早还是光腚。

作为城市居民，我们是很幸运的；作为东南沿海地区的城市居民，我更感到荣幸，为什么，平均生活水平高啊。这是我们自己的功劳么？人有选择出生地的自由么？为什么上海人排挤外来民工，号召大家不要帮助他们，确实有一些民工在破坏社会治安，那他们又为什么，穷啊。那穷人都起来造反好不好？人是自私的，我第一个反对，我家老小都靠着共产党吃饭呢。

那么这些社会问题是不是就没法子了？其实，有很多问题都不是现实问题，而是心理问题，是因为一部分人富了，而且富得流油，而整个社会的进展比这一部分人的发展速度要慢，要慢很多，但是这并不能否认一点，中国的发展速度在全球是领先的。

我看，只要政府能做好“杀富济贫”，中国的前景是光明的。

说这车轱辘话肯定影响收视率，不过这真正是我的切身体会，举个小例子，正好金陵晚报登2003年南京反腐10大要案，我看了一下，基本在百万以下，大多数介于8万至30万，不否认有交待不全以及不敢打老虎只敢拍苍蝇的因素，但总体来讲，比东北的一些城市要好很多。经济发展自然就导致民主程度的提升，这不能否认吧。哥几个，别爬格子抄美国法典了，盗版些美国软件吧，利国利民利己，功在万代啊！

作者：孤枕难眠 在海归商务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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