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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我的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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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我的伯父

hwarrensen
[博客]
[个人文集]

头衔: 海归少将
声望: 专家

加入时间: 2004/02/22
文章: 1961

海归分: 300133

标题: 我的伯父 (1291 reads) 时间: 2005-5-23 周一, 12:04

作者：hwarrensen 在海归商务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一）

我的伯父抗战时是一地方武装的头目，后来给鬼子打死了。我父亲对他已经没太多印象－－伯父为国捐躯时我父亲尚小。我是从我奶奶那儿，还有屯里三老四小那儿听来地。

秋高气爽，月明星稀，云淡风清。

两个黑影疾走在芦苇荡中间的小路上。

芦苇是江南常见水生植物。常常是一长一大片望不到边。抗战军兴，这水乡芦苇荡约有一人半到两人高，和北国的青纱帐倒都成了游击队的天然屏障。这芦苇荡还有额外一好处：一年四季常在，不象青纱帐要到秋风起时才成片。芦苇荡春夏漫湖青葱一片，秋冬时叶黄枝枯，在寒风中打抖，但仍能把河湖港汊给遮得严实，眼望不透。

走在后面的黑影突然停了下来－－那是那种千里马的走法：正疾驰着，说停猛一下就停下，没任何征兆，物理学的牛顿第一定律惯性定律好象不存在了。

他不光停下，两手松松捏拳，右拳环在右胯，左拳团在左乳下，全身放松，一团神贯在后面－－后面有人偷袭？

后面是有人偷袭。这当口绝不能回身。故老相传，走夜路偶而会遇上狼。那畜生偷偷从后面掩上来，两爪往你肩上一搭。你一回身，它的利牙正对着你的咽喉。

遇上后面来的偷袭也一样。这当口你一回身，动作幅度太大，时间太长。在这间不容发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百分之一秒也许就意味着生与死。

这时不能回头望，只能听风声，而且要全身松静才能听清。

紧接着，他右足往右后斜撤半步，身体往右转了半圈。

一柄三八大盖，长长的枪刺在月光下寒芒跳跃，离他的左肩背不到一寸，滑了过去。

一日军双手持枪，标准的突刺姿式：左前腿弓，右后腿崩，身枪一体，姿式漂亮，干脆。

他全身不动，双手仍是一环右胯一团乳下。右腿一个六合心意的进步，左腿紧跟。
全身已扑进日兵怀里。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日兵双手全都落在外门。三八大盖枪身极长，拼刺时占尽便宜，这会却成了烧火棍，来不及转回来。

他可不容那日兵有任何变招的时间。这时他的肩头抵着日兵的前胸正中，鼻子几乎碰到日兵的鼻子，右腿右手都已经处在日兵胯下。一招“金铰剪，”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出来。

日兵那一声喊“杀” 才出来半声，从下体传来的一阵无法抵受的巨痛，把剩下的半声憋了回去，变成了一似人似兽的闷哼。

他的动作没有百分之一秒的停顿。左手几乎是同时伸出，拇指微张，四指并拢，成鹰爪形。双手齐抓，右手抓后上提，左手抓后下按，六和心意“寸劲” 发出。

只听到一阵轻微的喉骨碎裂声。这日兵软瘫下来。

(二）

那是日军的暗哨。鉴于游击队将芦苇荡当成了家，日军在芦苇荡小路有选择地布下暗哨伏击落单的游击队，尤其是交通员。抓获足够数量的游击队员后审讯摸清游击队的活动规律。刚才日军暗哨就是想刺杀后面的，在抓前面的。另一日军暗哨动作稍慢，刚拿好劈刺预备势，就见其同伴跟目标两团黑影一触即分。紧接着，黑影只剩下一个，象一只大鸟向这另一个暗哨扑来。

会武的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三招放倒了第一个暗哨，两眼余光瞄到还有一个暗哨。第一个暗哨还没着地，他已经欺身进到了第二个日兵的左侧。

这股日军也是百战劲旅，松沪一战，见识过十九路军的大刀队，对中国军队的白刃格杀了然与胸。虽然连其同伴的生死都不知，甚至跟本每看清其同伴是怎样倒下的，这日兵仍是沉着冷静，步兵操典上教的劈刺大纲丝毫不忘。这日兵见对方手中似乎没持兵器，至少没长兵器，知道对方利在贴身肉搏。三八大盖枪身长，刺刀长，利在放长击远。看对方如影随形，已贴到身边，这日兵便将枪身朝上一起，劲凝右腿，欲往后撤。

只是对手实在太快。

这日兵右腿刚离地，正是前力已去，后力未生，一腿悬空，全身无根之际。他的身体已经跟日兵平行，前胸正好贴着日兵左肩背。左手往日兵左臂顺着枪身一粘一带，略向下一按，使枪刺远离自己。右臂沿着日兵右肩插向前，再往回一弯，右前臂恰好锁住日兵咽喉。他右臂往回一收，右手恰好抓住他自己的左上臂。左手再放开日兵步枪，回过来按在日兵后脖。六合心意寸劲再发，两手交叉如一把铡刀，这日兵颈椎断成数截，眼见得活不成了。

两暗哨一齐了账，他的徒弟兼保镖兼勤务员才刚回头窜上－－

“师父？”

他摆摆手－－

“走吧。”

师徒两人象拖死狗，把那两具尸体往芦苇深处水塘中一扔，继续赶路。

我的伯父（三）

（三）

他没料到的是，芦苇深处还有一双眼睛，以及这那两眼后面的一张让恐惧扭曲得变了形的脸。

那是一张汉奸的脸。

鬼子行动往往两人一组。和中国军队拼刺刀时，也往往两人一组，互为左右翼。据说鬼子拼刺刀时不许开枪。真假我不知道。但日军劈刺术确实极精。国军正规主力和八路军一般须三人对鬼子两人，拼刺刀时尚互有死伤。新四军和国军一般正规部队甚至三人对鬼子两人，鬼子还略有赢面。当然，三八大盖枪和枪刺都长也有关系（中正式上了刺刀，仍比日本三八式步枪上的刺刀短了10厘米左右）。不过三八大盖口径小，子弹杀伤力倒不如国军的中正式。

这次不知何故，除了给收拾了的两日兵，还有一汉奸。见两人走远，那龟孙子一溜烟往反方向蹽了。

这是桃林中的一座平房。前左水泽，右背山陵。远不负郭，近无四邻。月已西斜，几束清光从桃枝中穿出，越过一人高的院墙，落在迎着院门的窗台上。院外落花满地，青桃在林。这是一典型的江南的农舍，砖墙瓦顶，座北朝南。迎着院门的是房门。进门左手是卧房，中间是吃饭的地方，右边是厨房。猪栏就在厨房的右角。厨房中的洗碗水啥的直捷就倒进猪槽给猪们享用。卧房，厨房各有一前窗。厨房还有一后窗。没后门。

他和相好秣马励兵，上半夜好一通鏖战，末了收拾断云零雨，相拥而卧。

象他那样刀头上舔血的营生，恐怕就在刚才欲仙欲死神魂出窍时，心底深处还睁着第三只眼。这也许是他那毛病的来由。

他突然的醒了。

他左手从枕下出一把德国毛瑟（Mauser）军用手枪，也就是俗称驳壳枪或盒子炮，快慢机，二十响的，是当年中国军队下级军官营连长们的最爱。驳壳枪枪身坚固，可靠，维护简单（用一颗子弹就能拆卸），射程远（有效射程150米），杀伤力强（战斗射速每分钟40-120发），抵得上现在的微型冲锋枪。但枪身太大，太重，佩带不便，现在早淘汰了。

右手抽出一把缅刀。与刃身长三尺余，刀身前部尖锐上翘的常见缅刀不同，他这把缅刀刃长一尺一寸，与中土短兵形制绝不相同，既不象娥眉刺，比七寸匕首长，比短剑又略短。厚背，单面起刃，双面有血槽。刀身平直，刀尖双面斜。刀刃看起来有些圆钝，不是那种所谓“吹毛断发” 的“宝刀”－－其实真的上阵，那种锋锐至极吹毛断发的刀子刃口太薄，易卷锋。这把短缅刀看起来乌沉沉，毫不起眼，月光下也没啥寒芒闪爍。

这把缅刀大有来历。是当年他万里远赴大理，从一收山的阿佤前辈处得来的刀和刀法。人们现在光知道泰拳散打天下无对。这恐怕和泰拳的善于商业化也许有关－－天下何人不识君嘛。其实缅甸人拳剑双绝，尤善用短刀。山民们身手矫捷如猿猴，短刀势短节险，尤利贴身近战。缅刀刀法，身法极快，加上肘击膝撞指戳擒拿，出青见红，一招制敌。当年英国殖民主义分子就吃了不少山民们的苦头。英军身高，山民们够不着，往往嘴衔短刀，滚入敌手怀中，然后象猴子爬树似的粘到英兵身上，短刀自胸骨剑突下俗称心窝处入，直达心脏。被击英军一招弊命。做为军用，短刀刀法首先便利摸哨，因中者立弊，毫无动静。其次长于以寡敌众。这要点在于身法，手法皆极快，且认部位须准。如果一刀刺偏，卡在肋骨上拔刀稍晚，余众一而上，那里还有命在？

他将短刀咬在嘴里，摸到门边，伏下身，双拳抱在两太阳，双膝团拢，“五头聚会，” 右手往门脚一带，门稍开，他着地滚了出去。出门时右手顺手把门带得关上了。

“托托托托” 四声轻响，四柄三八大盖的枪刺钉在了门板上。

这四个鬼子一楞，正纳闷门里为何没出来人，眼角余光瞄到地上有一团白影滚到了他们的脚下－－他还来不及穿上衣服。这团白影左冲右突，鬼子们还没看清，四人心口中刀，一齐了账。

这次鬼子破例来了差不多一个班：七个，加上带队的犬养小队长－－八对一，还是出其不意，那不是手到擒来？何况他们在院门口轻易发现并杀掉了他徒弟，就更不把他放在眼里。鬼子们封住三扇窗户，余下四个鬼子预备从房门进袭。犬养矗着倭刀压阵。

等到封窗口的两鬼子持枪敢来，封门的四鬼子全已着地。这两鬼子没看清咋回事，眼前白影一闪，心窝中刀，跟着前面四个黄泉路上作伴去了。

犬养知道今晚遇上了强敌。

我的伯父（四，续完）

犬养武士世家，他也以此引为自傲的资本。日本的武士大至相当于中国的白道，幕府时往往充当家臣，讲究的是对主子忠心不二。而忍者则象黑道，干的是谋杀，刺探等下三滥的活计，是家奴。武士用的兵器是倭刀，长刀长逾三尺，用于格斗。短刀略似中国的匕首，用于自裁时切腹。倭刀冶炼和刀法皆传自中国。但就似现在日本从美国学得造电视造汽车，最后造出电视汽车都超过美国一样，倭刀质量至少在明朝时已远超中国。

忍者因为干的活计阴毒，凶险，所用兵刃也不拘一格，比如象链子枪流星锤之类的奇门兵器也用。而且由于行刺所需，所用倭刀较武士的短。但没有用短刀当主兵器使的。

鬼子把他们的刀法称为剑道。如按中国的分类，应叫刀法。刀法以砍削为主，而剑法以击刺为主。中国先秦至汉早期，军中用的兵器是剑。这可能和青铜有关。战国晚期，铁器渐渐取代青铜。至西汉卫青霍去病立功大漠时，军中已用刀作为主战兵器。最主要的原因，剑法以击刺为主，而刀法以砍削为主。两军阵中，厚重的刀自然比轻灵的剑更具威力。欧洲军中所用大剑，虽然其形状象剑，双面起刃，但非常厚重，且用法也是砍削为主。至于后世奥运会中用作击剑比赛的细长的剑，那是典型的法国人的装模作样矫揉造作，唯一的用处是表演给贵夫人小姐看讨取欢心。这种剑除非直接中在心脏或咽喉，很难造成大的伤害。被对手反击，用这种细长剑者会有性命之忧。

武士日日与阴险的忍者斗，刀法日精。倭刀刀法，几乎全是砍削。双手握刀，有高举过顶直劈而下的。有刀靠右肩向左前下斜斩的。再有斩后向右上反撩的。鬼子用刀，招法简明，讲究实战，无一花招。且讲究心法，心无旁骛。心专则意随，故刀法，身法极快。如此用刀，相互档格时多。倭刀千锤百炼，刚柔相济，锋锐无比。明朝时倭寇犯浙闽沿海，明军就吃尽苦头。明兵所用长枪枪把往往被倭刀削断，手中只剩一木撅。直到俞大猷戚继光出。尤其是戚继光，征招浙江义乌一带勇悍的山民，练成天下闻名的浙兵。又用浙江盛产的大毛竹当兵器，叫做“狼筅。” 选身体长大的兵士，两人一组，手执狼筅长近二丈，枝叉不除。倭刀削断一截，所形成的切口承斜面，极锋锐，照样可用来刺杀。再加上两士兵也用倭刀，且比倭寇所用更长，组成“鸳鸯阵。”两军阵上，一寸长，一寸强。经“台州九捷” 后，倭寇遂平。

犬养祖上大概是从台州九捷漏网。倒也学到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犬养家传武学，刀长四尺，比顺常倭刀长出约五寸。

犬养身高约一米八，是鬼子中绝少的大高个。身长臂长刀长，加上手上祖传宝刀，长逾四尺。与十九路军大刀队交手，仗着武功精崭，长刀锋利，所向批靡。鬼子倭刀不事花巧。象护手就很简单，不象中国刀剑复杂。而犬养所用祖传宝刀干脆就不用护手－－没用。

没想到今晚这小小的简略要了他的命。

犬养从未见过有人用短刀上阵的。即使祖上口头传下来的忍者，短刀也是用来切腹自杀的。不过他不敢有任何轻敌。祖传的刀法是，“搏狮用全力，搏兔也用全力。”

犬养将手中宝刀缓缓引至右肩。双膝微屈，足下不丁不八，神贯双目，目盯敌手。背微拱，全身象一只扑食的猫，时刻准备着雷霆一击。一击之下，当者立毙刀下。

伯父他自然也不敢轻敌。相反，倒有一种大战前的兴奋，一种“自出洞来无敌手” 而忽遇强手的兴奋。他右三体式对敌，右足前出微曲。右手执刀，刀尖上翘，护于右肩前下。左手护心，三尖相照，双手不离胁，手肘不离心。俗话说“双刀靠走，单刀靠手，” 又说“单刀好使，左手难藏。” 这左手最见功夫。一般用短刀的，右手握刀，往往左手摊开，解以帮助平衡。
他这三体式一使出，尽管犬养并不认得这是六合心意的起手势，但也知道对手不是好相与的。

两人四目相对，这短短的数秒钟长得似乎超过了数小时。

犬养抢先出手。

长刀在空中自右往左下划过一条漂亮的弧光。漂亮得就象喷气式飞机尾管喷出的火焰－－尽管当时还没喷气式飞机。在如此风驰电炽的打击之下，绝大多数敌手连弧光的走向还没看清，便被连头带肩斩为两半。有侥幸来得及举手中兵刃挡格的，依然是当不住宝刀锋锐，至多稍稍延缓了雷霆下击的速度。只有极少数武功绝高的对手，能躲开这一击。但紧接着的是反刀上撩，就很难躲过了。

但今晚的电闪雷鸣落进了黑沉沉深不见底海涛里，连火花也没泛起半个。

时间好象凝固了。犬养觉着手中的长刀被什么东西粘住了，重得双手把握不住。感觉长刀被一条冰冷的小蛇缠住，那冷从刀尖跟着小蛇沿着刀身向下蠕动，长刀握在手中入一巨大的冰块，双手被冻僵了，接着是双臂。那冷从双臂传入身体，全身都僵直了。

忽然，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条冰蛇游到了握着刀把的双手上。那冰蛇突然变成了火蛇，双手好象被沸腾的钢水浇上，痛入心肺，长刀从手中脱落。

紧接着，那冰蛇游向肚腹，又变成了一条火蛇。心脏跟着象受到雷桀。

这个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鲜血的日本帝国主义分子在这个世界看到的最后一眼是那条小蛇变成了长逾五丈的Anaconda，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一切其实不到半秒。

他从犬养右方揉身而上，不容犬养变招，扑进犬养怀中，以短刀粘住犬养长刀，一招武当：“顺流而下” －－短刀与长刀刀面相贴，沿着长刀刀身直削而下。因犬养长刀连护手都没有，短刀没受任何阻挡，一刀削断犬养双手八指，再刀锋顺势向前一送。犬养和他手下的六名日军死法一模一样。

“叭－勾儿。。。” 一声不是太响的枪声。

他右大腿好象被一辆马车撞上，一个踉跄，扑倒地上。

那是封后窗的鬼子。刚刚赶到。眼见地下躺着七具尸首，也顾不得拼刺不得开枪的规矩。只是这震撼实在太大，手摇心颤，这近距离一枪竟中在伯父右大腿上。

三八式步枪的口径小，射程远，射击精度好，但侵彻力不足，停止作用差。他如果中的是中正式，弹头在体内一翻滚，他这条腿就废了，而且当场不可能再爬起来。三八式子弹快速通过，只给他打了个贯通伤。

他顺势一个前滚翻，转身爬起。

眼前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鬼子。被他杀神附体一般的凛凛神威吓傻了，双手拿捏不住步枪，枪刺象秋风中的黄叶簌簌发抖，一脸的惊恐，讨饶。

不知道他是否有过绕了这小鬼子的念头，还是想起了南京大屠杀中那两头比赛杀人最多的两足畜牲。

他手中短刀一挥。

从小鬼子颈动脉高速喷出的血糊了他一脸。

他自失地摇了摇头。在此之前，鬼子们都直接中在心脏。他抽刀极快。心脏被刀尖刺中收缩，伤口流血很少。他尽管连杀七个鬼子，身上并没沾上血迹。

月亮低下来，跟林梢平齐。一阵秋风卷起地上落花，在月光中象血雨。

他忽然感到身上一阵凉。

月亮更低。从桃林里走出两个互相搀扶着的人影。他们身后，一股黑烟冲向林梢。

作者：hwarrensen 在海归商务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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