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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八卦] 郑苹如：最著名的女特工

阳光在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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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民国八卦] 郑苹如：最著名的女特工 (5105 reads) 时间: 2011-12-14 周三, 00:34

作者：阳光在多城 在海天文学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郑苹如：最著名的女特工】
自从电影《色·戒》上映，原先名不见经传的郑苹如成了知名度最高的国民党女特工。尽管介绍文字铺天盖地，可她的形象仍比较迷离，有好几个版本。比较一致的说法是：她出身名门，父亲郑钺是留日学生、孙中山的追随者，母亲是日本人，所以她是中日混血。她参与刺杀大汉奸丁默邨，并因此身陷囹圄，以至最后走向刑场，香消玉殒。

郑苹如的父亲郑钺是浙江兰溪人，清末留学日本，接受了法律专业的正规教育，还参加了同盟会。留日期间，郑钺和日本姑娘木村花子结婚，几年后携妻回国，担任过司法部门的多项要职。日据期间，郑钺拒绝与当局合作，住在上海，坚决不肯再出来做官。

郑苹如生活在这样一个中日结合的、有社会地位的家庭里。抗战正式爆发的1937年，她正在上海法政大学念书。由于父亲的关系，她能够接触到中统的高干，比如二陈的侄子陈宝骅，二陈的表弟嵇希宗。抗战爆发后，小郑被组织进了中统，做为非正式编制的成员开始执行特工任务。郑苹如利用自己的一半日本血统，得以接近日本高官，还认识了日本首相近卫文麿的两个儿子，以及日军将领今井武夫。她刺探到的最重要情报是汪精卫降日，可惜当时重庆方面没有重视。

1939年，汪伪特工部门正式成立，即人们俗称的“76号魔窟”。76号成立之初，丁默邨是主任，相当于一把手，比丁更加心狠手辣的李士群暂时屈居副手。39年下半年76号频频出手，犯下许多大案，包括捣毁报馆、枪杀法官郁风、枪杀中国职业妇女俱乐部主席茅丽瑛等等，一时搞得上海滩上腥风血雨。

国民党决心对汪伪特工给予严厉制裁，中统、军统纷纷策划谋刺行动。正是在这种背景下，郑苹如受到组织派遣，参与刺杀大头目丁默邨。中统选中郑苹如，主要是因为丁默邨曾经担任过小郑的中学校长（民光中学），容易接近她。也有前汪伪特工回忆说，小郑是通过日本宪兵队队长藤野的介绍与丁默邨认识的。当然最主要的考虑还是：丁默邨是个色鬼，而郑苹如是个美女。她的照片在1937年7月就上过《良友》画报的封面，只不过杂志上隐去了真名。

中统的这条美人计很奏效，丁默邨很快就上钩了。当两人关系打得火热之际，中统人员认为时机成熟，就决定动手。于是有了著名的“西比利亚皮货行枪声”。此前中统有过一次暗杀企图，但不成功，到了1939年12月21日这天，在西比利亚皮货行又布置了一次暗杀。那天晚上丁默邨跟汪伪政府的要员们有个饭局，在赴这个约之前，丁主任把小郑约到潘三省家里去吃午饭。饭后玩到傍晚，小郑说要买件皮大衣，于是两人同乘一辆车，开到皮货行集中的路段。然后他们俩手挽手进了最贵的西比利亚皮货行。在皮货店里，高度警觉的丁默邨忽然觉得店外有人形迹可疑，于是往柜台上扔下一叠钞票，自己箭一般冲出店门，坐上防弹汽车逃走了。埋伏在左右的特工虽然开了枪，但没有打中。（注释1）

【郑苹如的被捕与遇害：不同的版本】
皮货行门口行刺失败，接下来郑苹如便遭被捕并遇害。这其中经过有好几个版本，描绘出不同的郑苹如形象。

现在网上最流行的一个版本，脱胎于金雄白的回忆录。金雄白本是个记者，后来“落水”在汪伪政府中做了官。以后他定居香港，出版了著名的回忆录《汪政权的开场与收场》（注释2），里面专门有一节讲郑苹如刺丁案。金雄白写道：『他（丁默邨）回到七十六号以后，已清楚必然是郑苹如出的毛病，既然她能布置得那样周密，那样从容，不露一毫破绽，知道必然是有组织的特务工作。默村也不动声色，毫不采取行动，以松懈她的警觉。事隔数天，郑苹如也满以为事非预约，对方决无怀疑之理。第三天还亲自打电话给默村慰问。默村自然假意敷衍，依然柔情一片，还约了郑苹如下次的幽会日期。她为了表示坦白，居然遵约而至。一到，自然给默村预先埋伏的警卫立刻把她扣留了。』

其它版本在这个基础上，又综合别的前汪伪特工的交待材料，做了进一步润色。新版的《七十六号魔窟》一书里说，丁默邨与李士群同时对小郑产生了怀疑，并一起制定了逮捕计划。丁默邨为了稳住郑苹如，还特地派人去送钱给她。『郑收到了钱，以为丁默邨似乎确实没有怀疑到她，同时她又自恃自己过去的这一套，早已迷惑住了这个恶魔，觉得不能功亏一篑。』小郑于是大胆地进行下一步尝试，决定闯一次76号虎穴，找机会继续行刺。但是她也有点害怕，不敢一个人去76号，于是找了一位日本宪兵队长陪她一起去。但她最终被李士群的手下人抓了起来，并送到特务头头林之江家里关押。

小郑被捕之后究竟怎样遇害？按金雄白的说法，罪魁是几个醋坛子官太太：『一天在佛海住宅中午饭，我也在座，许多汪系要人的太太们纷纷议论，事前都曾经到她羁押的地方看过，一致批评郑苹如生得满身妖气，谓此女不杀，无异让她们的丈夫更敢在外放胆胡为。默村的太太当然是醋海兴波，而其馀的贵妇人们尤极尽挑拨之能事，当时我看到这样的形势，早知郑苹如之将必难幸免。』

金雄白还对郑苹如的“烟视媚行”进行了渲染，说：『郑苹如真有本事，她对林之江（林於前数年，在香港病死），眉挑目语，献尽殷勤，一再诱林相偕私逃。林事后告诉我，以郑苹如的烟视媚行，弄得他汤气回肠，曾经几度为之意动。而丁默村最初也馀情未断，颇有怜香惜玉之心，并不一定欲置之死地。』在金雄白笔下，无论是丁默邨还是林之江，倒都是怜香惜玉的男人。林之江是最后将小郑押送刑场的人，却『手颤心悸，下不了毒手』，只好指挥卫兵开枪。

许洪新的文章对郑苹如之死有不同说法。按照他的版本，决定逮捕小郑是由日本人拍板的。原来，上海的日本特工早就盯上了郑苹如，因为此前她与几位反战日本青年过从甚密。在丁默邨被刺当晚，日本的特高课长林秀澄听到消息，就认定问题出在郑苹如身上。而郑苹如因为与日本人关系不错，在案发之后还企图寻求他们的庇护。当小郑约了日本宪兵队长藤野带她一起去76号时，林秀澄就已经发出了逮捕命令。她在踏进76号大门之前已经被捕，只不过是被押解而已。

那么郑苹如为什么决定还要去76号呢？台湾方面的档案以及郑苹如的妹妹郑静芝都说，她是去自首。因为丁默邨先前曾打电话威胁她：如果不来自首，杀了你全家！台湾中调局的档案记载：『丁逆出言如郑烈士不自首，决格杀全家为胁，烈士自思如此情况，乃抱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决心，决亲往沪西伪特工总部，再谋觅取机会。』

郑苹如被捕后坚决不肯吐露任何秘密，只咬定刺丁的动机是出于情变。她在受审期间『又哭又闹，呼冤叫屈，再就是大骂丁默邨。』

许洪新的文章在参考了各类旧档案以及日本特务的交待材料后认为，直接下令杀害郑苹如的就是丁默邨（注释3），同时，日本特务头子和李士群在杀人这点也达成默契。死刑的实际执行人是林之江，而且实情与金雄白的说法正好相反，在刑场上是行刑的士兵不忍下手，由林之江亲自开的枪。林之江杀完了人，还把死者身上值钱之物、包括羊毛内衣等统统劫走，完全是流氓作派。

【郑苹如故事的“出土”】
早在郑苹如因电影《色戒》而出名之前，已经有一些关于她的文字面世，只是并未引起大众的关注。现在倒回去看，可以发现不少材料。作家郑振铎在1945年就在上海的《周报》上发表了文章《一个女间谍》，提到一位朋友的女友是一位间谍，因为刺杀丁默邨而遇害，『为了祖国，她不止几次出生入死，为了祖国，她壮烈的死去！比死在沙场上还要壮烈！』

抗战胜利后，对汉奸的审判随即展开。1946年11月，郑苹如的母亲郑华君（木村花子）向法院提交诉状，正式控告丁默邨谋害了她的女儿。这份诉状以及相关审判的文件保留至今，但当时这个案子引起了多大的社会反响却不得而知。

时间快进到1957年，金雄白在香港开始连载他的回忆录，里面比较详细地讲了刺丁一案。后来有人指出，金雄白的文章美化了丁默邨、林之江，而且描写也过于戏剧化，有演义成份。

历史小说家高阳写《粉墨春秋汪精卫》，里面指名道姓地塑造了郑苹如的形象，把她写成中统特工陈宝骅的女朋友，而她去行刺丁默邨是出于对陈宝骅的爱情。显然在这部小说里她成了一个很次要的角色。

其实，郑苹如并不一定非要借助张爱玲或者李安来出名，更别说是靠了情色镜头“曲线出名”。她本人的故事相当精彩。根据许洪新的考证，她出生于一个中日双语家庭，对中国和日本都有感情。她在被网罗进中统之前就已经与日本的反战人士有了接触，后来更是积极参与反战人士的聚会，并通过日本内部的力量极力干扰汪伪政府的建立，这才招致日本特工的注意。

郑苹如的爱情也很凄婉。当年小郑追求者众，后来爱上了空军军官王汉勋。王汉勋长得高大英俊，飞行技术过硬，很受宋美龄的赏识。正当两人热恋之际，抗战爆发，他们各自奔赴岗位，分别期间两人情书不断。王汉勋在1939年春曾提出与郑苹如去香港结婚，如果那时她答应了，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但历史没有如果，当时已经成为中统特工的小郑并没有答应王汉勋的要求，两人相约：胜利后再结婚。结果不到一年，郑苹如就神秘被害（至今没有找到遗骨）。王汉勋在悲痛中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不要她死，宁可是她变心别恋，也希望她好好地活着。』1944年，王汉勋在执行任务时牺牲（注释4）。

（注释1）这里关于郑苹如的事迹描述，以许洪新先生的文章为参考。许洪新是上海地方史的专家，对郑苹如事迹研究比较深入，他的文章我认为可信度最高。他最全面的一---篇文章题为《真实的郑苹如》，刊登在《档案春秋》2008年第4期。

（注释2）根据百度百科山的词条，金雄白是资深媒体人，落水后担任过汪伪政府的法制、财经等部门要职。1957－1961年间，香港《春秋》杂志连载了他的回忆录，题目为《汪政权的开场与收场》。撇开政治观点不谈，此书具有重要史料价值。这部回忆录也是第一次详细地向世人介绍郑苹如刺丁案。

（注释3）有材料说杀害郑苹如是李士群的主张，丁默邨并不知情。但许洪新的文章说，丁默邨当时正与李士群陷入激烈内斗，绝不可能在郑案上打马虎眼：『郑案是丁被李点中的死穴，丁高调杀郑以解危局犹恐不及，岂会放过郑。』

（注释4）参见网文《<色戒>中王佳芝原型到底爱谁》，作者：萨苏。

作者：阳光在多城 在海天文学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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