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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二〇三八·燕行江湖·莫归 04 她们说，拐卖问题不存在

阳光在多城
[博客]
[个人文集]

头衔: 海归上校
声望: 博导
性别: 性别:女

加入时间: 2006/10/02
文章: 4061
来自: 多伦多
海归分: 98075

标题: [原创]二〇三八·燕行江湖·莫归 04 她们说，拐卖问题不存在 (3700 reads) 时间: 2013-8-26 周一, 22:08

作者：阳光在多城 在海天文学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二〇三八·燕行江湖·莫归
第四章她们说，拐卖问题不存在

4.1 林燕采访妇联的同志
省妇联的一份内部资料说，新垲，这座以传奇速度发展起来的山城，有着一个庞
大的地下人口批发市场，买卖女人和小孩的交易十分活跃。对此说法林燕深信不
疑。她以前也看一份讲拐卖妇女儿童的报道，说有些地方买卖人口成风，村干部
不会管，派出所的警察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如果被拐卖的女人企图逃跑，全村的
男女老少会一起动员起来围堵。虽然这个报道是二三十年前的旧资料，但是林燕
猜测，时至2038年的今天，新垲周围三个县里恐怕还会有这样的村落。

“不，我们这儿买媳妇的现象早就已经绝迹了。”新垲市妇联的接待室里，李科长
微笑着摇摇头，“林主任，不能总是用老眼光看问题呀。”

“就是嘛，现在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谁家还会去买媳妇呀。直接从女孩子父母手
里买的都很少了，更不要说从人贩子手里买了，真是的。来来来，喝茶喝茶。”妇
联的一位干事小刘忙着招呼林燕。

“不过有一点要说清楚，”李科长话锋一转，“现在人们结婚，男方家里出聘礼的风
俗还是存在，有的人家聘礼数额还不小，但是这个就是传统习俗，你不能说这是
在卖女儿，买媳妇。不能这么看。”

“哎，科长说得对！现在是男家出聘礼，女家出嫁妆，都是要出钱的呀。”小刘赶
紧跟着附合。

买老婆这种事情嘛，以前还是有的，“二三十年前吧，确实有。”妇联的两位同志
都坦率地承认了这一点。但她们立刻郑重地指出，后来逐渐加强了教育，加上现
在经济发展了，这种现象就逐步销声匿迹了。

“特别是二十几年前的磨盘村血案，对人们触动极大！出了那件事以后哇，买媳妇
的现象就大大减少了。”李科长思索着，“哎小刘，那是哪年的事情来着？哎算了
算了，我都记不清，你更不会知道了。”

“磨盘村血案？”林燕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李科长，您能详细说说嘛？”

“哎呀，我也都是听说的。出事那时候我才刚上中学哩。”李科长努力回忆着，“那
件血案发生在成业县的磨盘村。我只记得，是磨盘村有一户人家，老老少少一共
七口，被人灭门，七口人全被杀了。要说惨也是够惨的，还有两个小孩子呢。”李
科长说到这里，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看上去犹自心有余悸。

“但是被杀的那家就是人贩子，一直做那种生意的，所以别人都说是报应。对吧科长？”

“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一点。被灭门的那家是人贩子。这种人家被灭门，可见村民
们也是反对拐卖人口的呀。”李科长感叹到。

“那杀人凶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林燕问。

“哎呀，这个案子不是这样说的。凶手？后来警察并没有抓到哪个杀人凶手。那是
邻近两个村子的村民联合起来集体行动，把那户人贩子杀掉了。你让警察抓谁？
总不能把两个村子都抓起来吧。”

“哪两个村子呀？”

“一个叫小牯村，一个叫大牯村。”李科长回答，“其实这件案子当时很轰动的，林
主任你可以让你们杂志社的记者去查查资料。我这都是凭记忆，如果说错了怎么办？”

妇联的两位女同志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些话，但是都没有林燕想听的。坐了一会
儿，林燕便告辞了。从妇联所在的办公楼里出来，林燕安慰自己说，今天妇联这
两个人虽然也是在应付，起码态度还不错，总比昨天去青年湖派出所要强。

昨天去青年湖派出所了解拐卖妇女的情况，没想到竟然把女警察林春苗给得罪了。

林燕和林春苗的关系本来一直不错。林燕的爸爸林福生来自新垲市有归县诸桥林
氏一族，林春苗也是诸桥林氏的，所以这两位林女士还认了亲戚。昨天下午林燕
去派出所，本来林春苗还热情接待，跟她说笑了几句，可是当林燕说明来意，提
到“买媳妇”问题时，林春苗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对了。她冷冰冰地对林燕说：“我不
觉得买媳妇的家庭就低人一等。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只要对女人好就行。”

说完这话，林春苗就站起身来，径自去了办公室，然后再也不露面了。两分钟
后，派出所的老所长匆匆赶来见林燕，悄悄对她说，林春苗她妈就是她爷爷家里
买来的，当时花了两万块，从人贩子手里直接弄来的。老所长说：“平时我们都不
会说这些事。本来呢，我也没觉得这是什么问题，现在看来，春苗她还是很介意
啊。”

林燕又向老所长问起傅佳玮的情况，因为她知道傅佳玮当时从村里逃出来，就是
一直逃到到青年湖派出所来求助的。但是老所长以保护受害人隐私为由，拒绝向
记者透露任何信息。

许录对林燕最近的工作进展不是很满意。林燕和她手下的记者在新垲采访了好几
天了，并没挖到什么有价值的料。其实林燕自己对这几天的成绩也很不满。今天
去妇联，昨天去派出所，前天去婚介所，都没搞到什么东西。婚介所的女老总有
个奇怪的名字，叫西门从良，手下员工都称她“良总”。前天林燕去婚姻介绍所摸
情况，居然受到了良总的亲切接待，可惜这个精干的女人除了跟她打官腔，就是
极力怂恿她报名成为该所会员，说是可以给她特别优惠，高级会员年费给打七五
折，“林主任，你这样的单身女白领在婚姻市场上还是很受欢迎的，不过一定要抓
紧哦，过了30，就有点麻烦了。”

昨天林燕曾经向许录求教，到底该怎么找料？许录跟她说，既然现在知道那个女
警察林春苗的妈妈就是个被拐卖的妇女，为什么不从她家着手呢？

林燕一听就嚷嚷起来，说林春苗已经对她很有敌意了，“如果我再去挖她家的底
细，她不把我抓起来才怪呢。”

许录就在电话里冲她吼：“你这么怕得罪人，怎么做调查记者？”
* * * * * *

4.2 下雨了，刚巧碰到刑警队李队副
从妇联那里出来，林燕没有急着回办公室，坐出租在青年湖公园的门口就下了
车，到湖边去散散心。

最近这段时间，林燕感到自己诸事不顺。和刘东办离婚，他那边的律师一直在扯
皮。但她知道自己也有问题，太优柔寡断。她的律师杨北海早就提出，雇个私家
侦探摸摸刘东的底细。现在是两边信息不对等，刘东对林燕的方方面面，包括工
作、生活、财产等情况，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可是林燕对刘东的很多事情却一头
雾水。他在外面似乎跟不止一个女人关系暧昧，除了董婉婉还有别人。这倒也罢
了，关键是林燕搞不清刘东到底有多少财产，他掌握的那几个帐号里又有多少钱
是她应得的。

但是请侦探调查刘东的提议还是被林燕否决了。她觉得两人毕竟夫妻一场，从学
生时代起一路走来，现在分手的话最好是好离好散。杨北海嘴上不说什么，心里
肯定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也许只有来自傅家的消息能让她有一点儿轻松的感觉。今早刚刚收到傅佳玲发过
来的一条短讯，说她妹妹终于有了消息。傅佳玮托她的一位老同学通知了家里，
说她现在人在北京，一切都好，要家人别担心。但傅佳玮仍然没有透露她的具体
行踪，也不说自己身上的钱够不够花。

此时离傅佳玮的不告而别，已经有十多天了。

林燕坐在湖边的椅子上正在发呆，忽然一滴大水珠子打到她脸上。抬头一看，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阴的。又过了片刻，水珠子接二连三地开始往下落。看样子要
下大雨了，林燕赶紧跳了起来。

《新垲城市周刊》的杂志社在矿山大厦，离青年湖并不远。林燕本想着先来湖边
走走，然后吃个午饭，再走回杂志社。现在天公不作美，打乱计划，林燕只得一
路狂奔，希望能在淋成落汤鸡之前躲到某个屋檐下。跑了一阵，离公园门口还
远，已开始喘气了。

忽然听见身后滴滴一声汽车喇叭，一辆警车停在她身边。车窗放了下来，里面一
个男人冲她喊：“林记者，还真是你呀？上车吧。”

林燕一看，开车的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副队长李加程。她不及多想，赶紧上了
车，笑问：“李队副，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李加程今天来公园保卫处办点儿事，正巧碰到了林燕。林燕问他怎么没骑摩托，
李加程说：“天气预告说要下雨呀。怎么你从来不关心天气？”

林燕傻笑了一声，说：“李队副，你现在忙不忙，我请你吃午饭吧。”

林燕和这位刑警队副虽然并不经常打交道，但彼此间已经达成一种默契：林燕只
要提出请李队副吃饭，必定是要向他打听什么情况。不过这次李加程却说，一起
吃个饭可以，但是他来掏钱。

“今天还是我请客吧，上次已经白吃你一顿了。”

“哎，上次不是为了向你打听廉租屋双尸案吗？今天我也是有点儿事情想问问。”
林燕略有些尴尬。

“有什么事情你尽管问，但是老规矩啊，我不能保证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保
证一定会告诉你。吃饭嘛，林记者就别客气了，反正还是雍县小吃，花不了几个钱。”

李加程熟门熟路地带林燕去了一家雍县小吃分店，一人要了一碗凉面。很快都吃
完了，又一人要了一瓶无醇啤酒，这才开始聊天。

话题很快说到了当年的磨盘村血案。林燕今天上午听妇联的两人提到此案，觉得
有几个谜团未解，此时正好请教。李加程说：“这件案子，你问我算是问对了。这
是咱们省的一件大案，别看是陈年旧案，但时不时就会提起来。我当年刚进警队
的时候，还仔细研究过这个案子的卷宗呢。”

在磨盘村被杀的是一家七口，四男三女，其中两个是小孩，完全是枉死。死去的
五个大人确实都是人贩子，是个拐卖团伙。但是村民杀他们绝对不是因为反对拐
卖，恰恰相反，是不满他们坏了规矩。

血案发生的那个年代，几个县里买媳妇成风。一来光棍一年比一年多，二来那时
明媒正娶的聘礼数额不断往上涨，所以很多人家干脆买一个，能省不少钱。可凡
事物极必反。这一带买媳妇的名声传了出去，外面有些女人知道了，就成心来
骗。有的人家从人贩手里买了女人回来，她不反抗，不逃跑，口口声声说要安心
跟着男人过日子，于是买家就放松了看管。最后，这个女人席卷钱财逃走，让买
家人财两空。

血案发生在成业县，是新垲三县当中最穷的一个。成业县有两个紧邻的山村－－
大牯村和小牯村。一个月内，这两个村里接连逃走了五个买来的女人，还有两个
没能逃出去，被捉住后闹出了人命，一家是买来的女人被弄死了，一家是婆婆和
小孙子死了，那媳妇被公安局抓了，后来判了死刑。两村的村民怀疑是磨盘村那
家人贩子和这些媳妇串通勾结好了的，所以才会接二连三地逃走，于是就发狠报
复。磨盘村离大牯村小牯村有几十里地，竟在一夜之间遭到灭门。杀人的手段非
常残忍，大门上都涂满了血，估计是在警告别的人贩子。

这件血案成为新垲市当年的第一大案，惊动了省里，可到后来仍是不了了之。因
为此案是两个村的村民集体参与，所谓法不责众，果然是一条铁律。本来，省公
安厅特派了一个“磨盘村专案组”下来破案，结果查到后来引发了村民示威，险些
酿成群体性事件，省里只得息事宁人，一个都没有抓。

此案还有个后果，就是那以后再没有人贩子敢做那两个村子的生意了。
* * * * * *

4.3 李队副说到了傅佳玮
“小牯村？”林燕听到这个地名，脑筋一下子活跃起来。她问李加程：“N大的一个
女生，是我的校友，几年前被拐，最近才逃出来。这件事你知道吧？”

李加程立刻点头：“那当然，岂止是知道，我们正在查这个案子呢。不错，这个女
生的买主就是小牯村的一户人家。”

“哎呀，我怎么没早点想着跟你联系呢？”林燕顿时两眼放光。

“你早联系晚联系都无所谓，因为我不会跟你透露太多东西的。”李加程双手一
摊，做无奈状。

林燕的眼光立刻又黯淡下来，说：“那你知不知道，我这校友最近又离家出走了？”

“嗯，知道，她家里人到当地派出所报案了，我们局也协助寻找过，可是没查到什
么线索。不过她这次是主动离家外出，我认为出事的可能性并不大。”

“你说她会去哪里呢？会不会……看破红尘出家去呢？”

“你瞎猜什么呀，”李加程皱起眉头说：“怎么会想到出家上头去？”

林燕便讲到了傅佳玮给自己起的名字：莫归。她说她到网上去查，结果查到一句
禅诗：“为报白头无限客，此回年少莫归乡。”这是两个和尚打机锋时写的句子。

李加程连连摇头，略带讥讽地说：“过度解读了，哪里有那么玄啊？”

林燕倒不恼他，只是不太相信，问了一句：“你了解我这校友吗？”

“你这个校友我倒真不认识，所以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吧，”李加程说：“根据你的判
断，象你校友这样一个女人，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吗？”

“什么！孩子？谁的孩子？”林燕几乎跳了起来。

李加程搔了搔头皮，有点无奈地说：“其实这件事本来不该告诉你的，那是人家的
隐私。可是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就透露一点儿吧，小傅她有一个小女儿，而且
据我们了解，她非常挂念这孩子。”

“娇娇！”林燕恍然大悟：“她女儿的名字是不是叫娇娇？”

“这个我不清楚。”李加程仰起脖子，把杯子里最后一点儿啤酒倒进嘴里。

（这一章完）
。。。。。。。。。。。。。。。。。。。。。。。。。。。

前面的章节：
01 被拐的师姐逃回来了
https://www.haiguinet.com/forum/viewtopic.php?p=2038689

02 见到傅佳玮
https://www.haiguinet.com/forum/viewtopic.php?p=2038703

03 丈夫杨武军
https://www.haiguinet.com/forum/viewtopic.php?p=2040860

这个系列的第一本：《二〇三八·燕行江湖·娇蕊》
https://www.haiguinet.com/forum/viewtopic.php?p=2030738

作者：阳光在多城 在海天文学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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