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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兮 ---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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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归去来兮 --- ZT (1883 reads) 时间: 2004-4-22 周四, 11:35

作者：游客在海归商务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近年来，美国经济不振，中国发展日新月异，海归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周围朋
友见面，老同学聚会，报上，网上，归去来兮已成为永恒的话题。

说归说，海归不海归，视各家情况，无法一概而论。毕竟，留下来的是大多数
。只是，身在美营心在汉，梦魂牵绕的还是故乡。常言说：小草恋土，野人怀乡。
游子思念故乡，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乃人之长情。像我家先生那样思家思酒真切
的，在海外华人中一定不在少数。先生来自山东一兄姐众多、人人海量的大家庭。
每逢佳节，总见他两眼发直，“遥知兄弟围桌坐，觥筹交错少一人”。怎奈，目前
海归无望。于是，把目光投向未来。盘算着将来老了、退休了、孩子飞走了，就回
归故里，好好享受手足情，天伦乐。

不过，虽然将来没有了“生计”、“子女教育”等顾忌，但从生活上、心理上
讲，还能真做到回国“永久定居”？

一位好友，海归多年，事业、生活样样如意。前不久，到北美出差一趟，回去
又犯嘀咕：异国蓝蓝的天空，绿绿的草地还是蛮诱人的。

我父母曾两次来美与我们同住，每次刚来几星期就抱怨：一天也见不到几个人
，寂寞、孤独难忍，想念国内的一切。可每次回中国住上一段时间后，又想到美国
来了。

这也许是一种“围城现象”，出去的想回来，回来的想出去。也许是“距离产
生美感”，身边的不足珍惜，远方的令人垂涎。

近年来，我多次回中国。头一两次还真出了不少“土相”，露了不少怯。

去配眼镜，眼镜店师傅盯着我的旧眼镜，看半天，冒出两句：“这年头还有人
戴这种眼镜？你是不是刚从哪儿扶贫回来？”

去美发厅做头发，小师傅问我原来的头发是在哪儿做的。我支支吾吾，没好意
思说是在美国做的。经小师傅再三追问，才如实相告。小师傅马上招呼周围的伙伴
：“快来看，快来看，美国做的头发这么难看。”当时，真恨不能有个地缝让我钻
进去。

中国的沧桑巨变，不仅仅只是经济的快速发展，更在于人们素质的提高，视野
的扩大。家中母亲请的钟点工，是位随打工的丈夫进城的年轻女子。穿着打扮时髦
不说，谈吐见识也让人刮目相看。要是没人告诉我，真不相信是位农村姑娘。还有
那位发廊师傅，边剪发，边给我讲“活到老，学到老”的心得。并出示凭证，表示
曾多次被外派进修，学习理发新技术。

以前总听人们说，出国回来的人，说话洋气，穿着土气，花钱小气。现在却感
觉到，连说话都“土气”了，是观念、思维的“土气”。

人在北美，与故乡隔着太平洋，与异乡又隔着“玻璃窗”。久而久之，真有成
为“文化化石”、“出土文物”的危险。闹不好，两边水土都不服。要想与时俱进
，与中国接轨，还得ｒｅｆｒｅｓｈ，常回国看看。顺便也解解馋，去去土气，热
闹热闹。

去年夏天回国，时间充裕，加上有前几次回去的经验，对故乡不算太陌生，因
而，好好重温了一番久违了的市井生活，其乐融融。

早上起床，抢在老爸之前，去买早点。身着睡裙，踏着拖鞋，不几分钟，烧饼
、油条、包子、麻团就拎回家了。倘若想要看晨练的人们，就绕道去更远处的早点
铺。穿过与宿舍楼相邻的省体育馆大院，总能看见成片成片的方阵。有大嫂大娘们
的舞蹈方阵，有大叔大爷们的太极拳方阵，还有舞剑方阵，气功方阵。露天健身器
上，男女老少，个个踊跃。晨光中，露天外，全民健身，也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一道
风景线。

说到买早点，就得说吃。小时候过端午节，吃的粽子一般都比较大，吃一两个
就腻了，不想多吃。如今的粽子都变成袖珍的，精致玲珑，一口一个，吃完还想吃
。五花八门的馅，要是一天吃一种，恐怕吃一个月都能不重样。劳动人民的智慧和
创造力真是不得了！超级市场里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冷冻粽子、饺子、汤圆、馄
饨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只恨没长三头六臂，五张嘴，买回家去吃它个够。许
多以前在南方无缘见到的美食，现在也都能吃到了。离家不远处就有一家东北人开
的烙饼店，咸的、淡的、甜的、加芝麻的、不加芝麻的，吃得我那视ｐｉｚｚａ为
天下第一美食的儿子，直说那是“中国ｐｉｚｚａ”。另外，以前在北方求学时才
能享用到的涮羊肉、兰州拉面、山西刀削面等也在我的故乡遍地开花。品种繁多、
推陈出新的家乡地方菜与外来的云南过桥米线、重庆火锅、印度甩饼、各式洋餐等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除了吃，还喜欢看热闹。哪儿人多往哪儿跑。吃完晚饭，领着两个小鬼子，漫
步在住宅院外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华灯初上，霓虹闪烁，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当然，小鬼子们总是不会忘记，在路边买根绿豆或菠萝冰棒，边吃边走，津津有味
。倘若外出，都坐公共汽车。除非赶时间，一般不坐出租车。省钱倒在其次，图的
是能与人近距离接触。小鬼子们也对坐公共汽车情有独钟。每次坐车那兴奋劲头，
真像是“山里的孩子进城来”。

异乡芳草青青，碧海蓝天，却独缺几分人气，少了几番热闹。在美国，曾跟着
朋友去过一位据说是千万富翁家。三层楼的大房子坐落在一片山区森林中，四周见
不到一家邻居。主人的一个外孙与主人同住，从小语言发育有障碍。依我看，在那
种环境下长大，没障碍都难。人是社会动物，需要互相交往，否则，功能准得退化
。想必过去仙女下凡，皇上微服私访，贪恋的也是尘世间的喧闹，向往的也是凡夫
俗子的乐趣。

最惬意的事，莫过于一个人逛街。说着曾经淡忘的家乡话，走在故乡熟悉或不
熟悉的大街小巷，没有人问我从哪里来。逛时装店，买几身漂亮衣服，换去“土装
”；逛小吃摊，左手一串冰糖葫芦，右手拿着烤羊肉串，两眼还盯着冒白烟的煎饼
果子。逛得最多的还是书店。那么多好书，显示着当代人了解世界的渴望。看看那
些书名，就能明白，为什么说“有海水的地方就有中国人”。《曼谷雨季》，《希
腊风》，《从伦敦塔到多佛港》，《中国小鬼，美国论剑》，《嫁到非洲》，《我
在巴黎当外婆》，《天边外，不寂寞》（瑞典）。《晕船人的海》（新西兰）。书
店现在都是开架的，许多放暑假的孩子席地而坐，手捧本书，读得如痴如醉，比我
们小时候幸福多了。

世界越来越小，故乡越来越近。想当年，上大学，坐火车北上，跨长江，过黄
河，颠簸两天一夜。如今，要是机票衔接得好，二十四小时之内，就可以从美国家
中到达中国家中。“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那亘古的旅愁，
已离我们越来越遥远。科技的进步，交通、通讯的发达，现代游子已难以想像古代
旅人的悲伤。“十年生死两茫茫”，“君不见，青海头，自古白骨无人收”。

今后，往返中美之间，跨越太平洋两岸，将会是许多人的家常便饭。“围城现
象”也好，“距离美”也罢，体现的都是人们的“求变”心理。正因为有对远方的
新鲜感，世人才东奔西走，来来往往，乐此不疲。生活才有滋有味，绚丽多彩。

至于以后老了嘛，只要还跑得动，还得两边跑。如果思念故乡的美食、亲情、
人气，就回国走走。要是想念异乡的蓝天白云，就异乡住住。谁不说咱边缘人好，
两边好处都占了。不过，眼下，还得努力挣钱、攒钱。要不，将来没那么多钱买飞
机票，也就只能望（太平）洋兴叹了。

其实，人间处处是风景。只要能以开放的心态接纳、拥抱异乡，又能常漫游、
感受故乡，宽容的眼光看世界，用心领悟，就能时时品出生活的芬芳。走好生命每
一程，过好生命每一天。

作者：游客在海归商务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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